天亮后原微离去,临走前总算又恢复了点精神,丢给他两本书,却与道经无关。
一本裴姓者所著《传奇》,一本元姓者所著《会真》,有字有画,图文并茂,都是他在昆仑从未看到过的奇怪书籍。
他道:“你自己小心了,若是被人发现了,只能说是你自己弄来的,被打被杀都不许供出我来。植”
他拂一拂袖子,又冲他笑笑道:“便是供出我来,我也不会承认。这书么,也只有你们这些呆子才会看!”
呆子才看的书么堕?
为什么景予觉得自己看了后,反而更呆了?
人家写相思难耐,写心猿意马,说“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多像在写他呢!
他每次去找菱角儿,若菱角儿还在屋子里没出来,他虽负手在外等着,却心心念念都飘在她那里。窗扇格格一动,木门吱呀一响,衣袍摩挲声一起,他都认为是她,忍不住会回头看上一眼。
可人家明明写的是魂牵梦绕的情人,他和菱角儿算是什么?
与其说师兄妹,不如说是冤家对头。哪有他这样动不动把心上人痛揍一顿的情人啊?
他很抑郁,一整天都不曾练功,夜间翻覆到快天明才睡着,居然还做了梦。
嗯,春梦。
他就是那逾墙而入的张生啊,而那个待月西厢的美人温柔凝睇,分明就是菱角儿的模样啊……
他觉得自己完了。
还修什么道啊,该去参欢喜禅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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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微有嘱托看守的小弟子留心他的动静。听说他不吃不喝貌似在修习辟谷之术,遂又跑来看他,足足开解了一夜。
最后他总结道:“喜欢便喜欢呗,没什么大不了。横竖昆仑出类拔萃的弟子不多,只要你看紧她,别让其他男仙有机可趁,早晚是你的。横竖你们都是仙,不是妖,不是魔,有的是时间慢慢磨,等磨得她也恋上你,仙尊们也未必会阻拦。”
景予问:“和是仙,或是妖是魔有什么关系?”
原微向来温雅的眉宇忽闪过近乎狰狞的杀机,“若是妖,是魔,你付她如海深情,她只会还你无底深渊!她们所言所行俱不可信,务要杀之,斩之,令之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他几乎咬牙切齿说着这几句话,向来清亮好看的眼眸幽然如有冥间阴烈毒火燎过。
景予虽好奇,却不敢追问,只默记着原微的话。
想看紧她,便得本领高强,不能让她从眼前逃了,也不能让昆仑出现比他厉害的男仙;想磨得她恋上他,自此便万万不能打她骂她,还得宠她纵她,从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等把她娇纵得除了他之外谁都受不了时,便是她没恋上他,都会是他的了……
十年后,他踏出忏过院,发现菱角儿居然不计前嫌在外迎候他,他激动得心跳加剧,血流加速,连搭在剑柄上的手,都因抑不住那种兴奋而青筋跳动……
他当然没料到菱角儿会认为他这是想揍她而掉头就逃……
他也是到那时候才发现菱角儿的种种好处。
她生得不仅美貌,而且十分之美貌,每日看着赏心悦目;她天资颖悟,举一反三,若景予不是格外努力,说不准早已被她超越;她开朗豁达,他不再打她时,她也便把往事一笔勾销,还时常烤肉给他吃;她玲珑讨喜,仙尊们个个喜欢她,有什么好玩好用的宝物,总不忘送给她一份;冷着脸的景予不讨喜,但人人知道他得掌门赏识,见他总和菱角儿在一处,才顺带也给他一份……算来反是他沾了菱角儿的光。
他越来痴迷她,而她也没让他失望,果然越来越和他亲近。
她虽喜欢那些十来岁的漂亮小师弟,常常找他们玩耍,可惜小师弟们总会长大,三五年后她便不得不嗟叹两声驰隙流年,怅然地偷一坛酒,拉着景予吃烤肉去了……
景予还从同院师兄那里听闻了些桐元师兄的事,并从原微那里借来兴亡镜,终于知晓自己身世,静默了几日,从此对文举仙尊执礼更加恭谨。
释然于师父的冷落后,与菱角儿相处和谐的日子竟是如此美妙。
他
从来不知道,把另一个人视若拱璧放在心间,也能这般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