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不承认他是狼,但他的确保有了狼的敏锐和机警,到了九尾狐所说的那个镇子,很快便找到了绵绵带景予所住的那间客栈。
小镇名挑灯,客栈名三生。
往四边地势云气细一打量,我已猜出绵绵为什么把景予安置在这里植。
挑灯镇格局虽小,却枕山卧水,虎踞龙盘,藏风聚气,乃是生机融结之地。
景予重伤垂危,全靠自身的仙家修为和原微的法诀护持才能支持到现在,若是入了玄冥城那等威煞之地,仙力一散,魂魄即刻便会离体而去;绵绵把他安置在挑灯镇,为的是保住他体内仅余的些微生机堕。
算来绵绵已经到这里几天了。
我奇怪的是,绵绵为什么只在玄冥城附近滞留,而不设法联系魔帝救人?
莲身已经越发朽坏,我虽留意保存实力,但到了此刻,能使用的灵力不过原来的十之一二。我再不敢耽搁,先在三生客栈住了,挑的正是绵绵所住房间的隔壁。
我一时捉摸不透绵绵的意思,也不知绵绵有没有见过我,遂先让白狼去打听消息。
白狼虽是白发白眉,但到底“在尘世里跌摸滚爬几十年”,颇是人模人样,与掌柜伙计等交流起来毫无障碍,很快便打听到,的确有个白衣少女带着一个病人住在房中。她大部分时候守在屋里寸步不出,也很少要饮食,也不曾为病人延医治病。有时外出时,那房间便出现“邪门”:那房门似中了邪似的,变得比石板还硬,再也推不开。
而少女看来心事重重,终日愁眉不展,寡言少语。
有富家浪荡公子见她容色美貌,又是孤身一人,不免想入非非,甚至出手调.戏。少女也不说话,躲闪回房自顾闩上门再不出现。那富家公子在外涎着脸说了半天歪话,见少女始终不理会,遂先行离去,扬言第二日会再来求见。只是当晚那富家公子摸过少女的手便无故长疮,第二日便溃烂生脓,如今已经半边身子乌黑肿大,眼看是不中用了……
伙计当作佚事来说,但言谈之间,对那个人比花娇的白衣少女显然有了几分敬惧之心,且提到这少女每天都是夜间出门,也不见叫门回来,第二日晨间却出现在房中,很有些疑心这少女来历。
白狼纳闷道:“姑娘,你说这绵绵每夜出去干什么来着?会男人?吸精血?收集死人骷髅?”
“为什么这样猜?”
“她不是魔吗?说书的讲了,这魔半夜三更的出去,十有八/九便是干这些事儿!”
我汗颜,“嗯,呆会我晚上出去,会不会也有人猜我去吸精血偷死人骨头?”
白狼忙道:“当然不会。你修的是仙嘛!你父亲是魔又怎样?你母亲还是仙呢!我真不懂原微怎么算的。从父亲算你当然是魔,可从母亲算你不是仙吗?”
我忽然想起了当日在晶月潭的情形。
凤雪早知我们中间有魔,必会被吸入酆泉狱,才会设计把我们引过去。
当时我们都以为景予是魔,他自己也没否认,但现在想起来,凤雪当时分明便已看出我身有魔气,后来还曾把我当作莲妖。
也就是说,对于各类气息的辨别力极敏锐的凤雪,早已知晓他的阿姐才是魔?
低低苦笑一声,我指向一旁装满水的木盆,问道:“这水清吗?”
白狼怔了怔,“刚打来的水,自然清。”
“若往里滴一滴墨汁呢?”
只要一滴,清水立时变成黑水。便如黑可以把白染成皂色,而白永远不可能把黑染成白色。仙魔之气混合,应该也是这道理,所以才会从原微到凤雪,都把我当作了魔。
白狼好一会儿才悟过我的意思来,叫道:“这没道理!”
它跳起来,一把扯过我的手臂,说道:“你出来看!”
正疑惑时,已被白狼拉出房去,奔到了客栈的院子里。
“姑娘,你看!”
“看什么?”
三生客栈是挑灯镇最大的客栈,院内有小池有假山。
已是入秋时节,池边犹有花木葳蕤,眼见玉簪迎风,紫薇浸月,池中更种着荷菱。此时莲花已谢,寥寥菱花如几点雪花默默迸绽,更多的已经结作菱角,院子里便飘浮着清清淡淡的菱角清香,别有一番香清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