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跑上了楼,手机在宿舍的包里放着,她拿出来,微微皱着眉心,着急的拨打了方默川的手机号码,通了,那边却不接。
反复打了几次,一样,方默川根本不接听。
究竟,他怎么了?
回头看了一眼这宿舍,是什么让他突然这样发脾气离开?到处都是原来的样子,书桌旁边,一摞书不是那么整齐了,阿年走过去,手指摸了一下前段时间买的几本书,旁边,放着她的日记本,被撕掉了大半页。这本日记,里面没有刻意记载过什么东西,阿年从来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平时拿着笔在上头乱写,瞎划道道,很多。
几个字,落入了阿年的眼睛里。一样是她随便乱写的,但是,这字却是不该写的,写完了也该及时撕掉扔了的溲!
“爱上管止深,犹如,得了一场病,怎么会,轻易,到了要去世这程度。”
这段酸文字,本来是一个外语系的学姐用英文写下过的,很多届外语系的女生都知道这段话,说很矫情,也是因为文字中的男人管止深就生活在Z市,所以被同学们传了许久。那天阿年是翻译给管止深看的,顺手就写了下来。阿年一向脸儿小,即使是让她叙述别人说的话,她也口述不下来这段文字。
方默川,一定是看见这个了,撕掉了一半,剩下一半恧。
她的笔记本,写的笔迹,他就以为这是她的心声了?把日记本放下了,阿年站在书桌边上,动了一动,手指摸着书桌的边缘,抠着,唇色惨白,湿了红红的眼眶。
....
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方云出了房间,见儿子还在客厅里一个人呆着。管止深蹙起眉头在沙发上坐着,想什么,想出了神。
“眼看就十点了,还不回去?”方云走过来,把茶几上管止深的车钥匙和手机挪了挪位置,手中的面膜泥,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管止深回过神:“马上就走。”
“想什么想的这么认真?阿年还没回来吗?”方云问。
当妈的嘴上问的轻松,心里却是一紧,莫不是俩孩子吵架了?阿年临近毕业,七月初,这日子里能离开Z市干什么去?先前觉得儿子说阿年离开了Z市,方云倒没认为有什么不对劲的,这会儿看儿子表情如此,不免就多心了一次。
“回来了,她今晚跟同学有聚会。”管止深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快散了,我马上就去接她……”
方云拉下了脸。
“22了,没嫁人怎么着都行,都结婚了怎么还不以家庭为主?这边紧催她快点怀孕生孩子,还这么出去聚会,免不了得沾酒!她年轻,她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考虑考虑……过年就35了,你等得起,你爸你妈等不起了!你爷爷更等不起!”方云一股脑的说出了心里话,她不是不喜欢儿这个媳妇,正因为喜欢的很,才催促。
儿子的婚姻可不能出什么岔子,有个孩子稳定稳定,拴栓这个年纪小的儿媳妇在家。儿媳妇年纪小,当婆婆的可以宠着,但就怕儿子太宠媳妇,再给惯坏了!
出去跟同学聚会,这没什么。管止深理解母亲这样责怪的一片好心。解释道:“她的很多同学都要离开Z市了,这种聚会,她不去也不太好,感情深了。现在的大学生,和我那个时候也不太一样。阿年保证了,不会喝一滴酒……”
他的22岁,是12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社会和现在的社会相比,完全两种面貌。
“这保证是真话最好了。可这么熬夜也不太好,应该早睡早起养一副好身体,你看她那个小身板儿,诶呦,来了家里妈都不敢伸手拽她一把,怕拽零碎了……”方云夸张道,叹气。“妈想你们到妈身边儿来,每天早晚两餐能营养,喝点补身体的汤汤水水的,总会把她身体养起来,可你们这年轻人,偏不听话!”
还补身体?管止深怕了。
管止深轻笑,对于母亲想让他和阿年搬回来住这个期盼,他的想法是,还得往后拖延拖延。一是和长辈住真的不方便,二是家里总来一些人,包括姑姑和姑父,阿年每天住在这边,遇见,总是不好。
待到关系确定,阿年真的像他离不开她一样,变得离不开他了,他才敢这样做。管止深有时一样会没有信心,怕阿年以他妻子的身份面对方默川的妈妈姐姐时,会受不了刻薄的话,选择逃避。
如果真的很爱很爱了,想必,不舍得他,也不舍逃避。
至于阿年的身体,是该补了。他去巴黎一趟回来,她变得又瘦了一点。身上本就没有多少肉,再瘦其实也瘦不到哪里去了,没什么可瘦下去的空间了。
可是,看着那小身体,很可怜。
管止深拿了车钥匙,离开,对母亲说,马上要去接阿年。方云送儿子到门口,又唠叨了几句,让儿子千万别嫌她这个当妈的嘴碎。
他轻笑,妈,怎么会?
黑色奥迪Q7驶上公路,开往市区。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阿年跟方默川在一起,可是,这已经几点了,将近十点了,阿年没有给他打过来一个。拿着手机,他看着阿年的号码,一样迟迟不敢拨打过去。
心里的担忧,一会儿比一会儿盛。
不是担心方默川会对阿年怎么样,如果会怎么样,几年之内,早会怎么样了。是一种男人都会有的心理吧,占有欲,在作祟了。阿年点头答应跟他在一起了,那么,这种占有欲就蹦了出来,不愿看到阿年这么晚了,还在外头。
驶入市区,经过了A大校门口那条路,管止深把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倚在车旁,点了一支烟蹙眉,等,期待,一个阿年的来电。
员工宿舍这边,阿年睡着了……
宿舍的门开着,窗子也开着,从方默川送她回来之后,到方默川生气离开,阿年就开始失魂落魄的。
小时候不敢调皮,是因为记得爸爸和奶奶都不太喜欢自己,太小,不知道什么是重男轻女,只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调皮了,随意爸爸和奶奶不喜欢?来到南方小镇上,在外婆和舅舅舅妈面前,从不敢调皮,怕被嫌弃。有时候站在门口,看着巷子里的小朋友在玩,阿年不敢去。
一点点长大了,十几岁了,习惯了外婆和舅妈给予的关爱,知道,她们好像很喜欢自己,对她真的很好。有了这种感受,阿年并没有去挥霍它,反而更加珍惜。
心里小小的在偷偷总结,是不是自己过来这边之后,太乖了,舅妈和外婆才喜欢的,那就要继续乖下去了,调皮捣蛋的孩子在做的,在玩的,阿年都不会去做,不去玩。
成年了,在南方小镇上生活了十几年,乖孩子乖了十几年,就养成了一种习惯性的小性格,骨子里的一点叛逆和倔强,始终在的,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自己压制着,幸运的是,外婆和舅妈舅舅,没有给过她任何让她难受的待遇。那些倔强,也没机会表达。
阿年长相温和,眉眼淡淡的像妈妈,长得身体纤瘦,和从小体弱多病也有关系。为此,阿年外婆特别痛恨阿年的爸爸和奶奶。
阿年妈妈去世之后的半年里,阿年是在北方生活,才几岁不丁点儿一个小女娃。冬天生病了,没人悉心照顾,奶奶关心的从来不是这个小孙女,也是分开来过日子,照顾不到。
阿年爸爸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点儿一个孩子,心情烦躁。整天很少时间是在家里,阿年体弱的病根儿,就是那半年多落下的。
到了南方这边儿,也没养过来。
有时候阿年外婆问她,记得小时候的事吗?阿年记得,都记得。然后看外婆苍老的样子,呆呆地摇头,笑开:不记得了,太久了。
外婆叹气,说:不记得了好。
小小年纪遭了不少亲爹给的罪,不记得了好。
不管是面对家人,还是面对老师,面对同学,阿年做什么说什么都三思后行,怕失去老师的喜欢,怕失去同学玩伴,唯唯诺诺小心的也许过了头,可都不无原因的。这一次,阿年想象的到方默川是什么情绪,什么心情。阿年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
一直希望生活平平静静的,17岁点头答应了跟方默川谈恋爱,就不敢再说一个“不”字,除了他实在过分,惹祸的时候。
可是哪一次说“分手”,其实都不是阿年真心想的。
遇上了管止深,阿年不敢接受,也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想法,如果离开方默川,阿年会觉得自己真的很不乖,做了听话的老实孩子这么多年,在方默川身上,这样残忍了一次。
愧疚,自责,占据了整个心。
阿年没有打给管止深,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是她和方默川之间的事,不想牵扯进管止深,第一因为管止深是方默川的表哥,当面因此撞见了,会怎么样,方默川气愤时,也许会动手了。
解决和方默川之间的问题,带管止深,一样也会刺痛方默川的心,眼睛。
想来想去,阿年就心累的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直到现在胳膊枕的都开始麻痹不会动了,醒了。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
拿手机刚要打给管止深,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
阿年去包里找了电池出来,换上,开机,马上,手机就进来一个号码。
是乔易。
他说,默川喝醉了,你来一趟。
...
夜里的11点,阿年打给管止深,问他在哪里?管止深站在大街上,倚着车,已经吸了几支烟记不清。他蹙眉,只问了阿年在哪里。阿年说,默川喝醉了,我要去看一看,刚才在宿舍里睡着了。
阿年讲了很多,没有详细的说什么,让他等她消息,或者,先睡吧。
打过来的主要目的,是让他不要担心。
管止深点头,让她开着手机。
阿年说,好的。
阿年到了酒吧的时候,方默川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整个人失去平衡,要人扶着。阿年来了,他还认得,眼睛红红的,双手很有劲,抓住阿年的小细胳膊,很用力,很用力。他双眼带着泪光看阿年,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下,阿年眼睛就红的不成样子了。
方默川见此,笑了,他牢牢的抱住阿年,一只手按住阿年的背,似乎要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声声低语,“阿年,阿年,不要离开我,求你了……什么爱上管止深,到了那种程度,瞎说,是不是?”
“……”阿年哭了,来这里见他,就没打算解释这件事。的确,不是阿年说的那些话,可是,不如,就这样误会着吧。也是一个解脱,出路。
额头伤了那块儿,抵着方默川的胸膛,他的身体并不像管止深那样宽厚,可一样让阿年曾经温暖过,阿年喜欢过他,摸着良心说真的真的喜欢过他,方默川的帅一般的男孩子没有,身上的贵气,少爷脾气,都是一边很坏一边让人喜欢的。
但是,阿年发觉那种喜欢并不是爱,无法继续在一起。
方默川伸手抚摸阿年的头,手掌心中是阿年柔软的发丝,他选的这个女朋友,许多哥们儿说过,一般啊,不说别的,就发质来说都不比其他女孩子。他往往骄傲一笑,你们这帮俗人懂什么?我媳妇儿全身上下,纯天然的。
有时被人调侃一句:“呦,全身上下没有你没到过的地方是吧!”
“……”方默川会沉默,心里感叹,哪舍得碰,一点都不舍得,他也不知道自己谈的这是什么恋爱,明明爱惨了阿年,却不舍得碰,这不舍得里,也藏着一份无法面对,就是对管止深的愧疚,毕竟,阿年是表哥先看上的人。
偷的东西,偷的人。
多不光明磊落的行为。
兜兜转转几年过去,这笔债,终究面对了。他对管止深的这份愧疚,自己没偿还的了,不舍得放手,没有勇气,无法面对。可阿年爱上了管止深,荒唐的这条路,走完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了?他不甘心。
想象过放手的滋味儿,肋骨锥疼!
离家出走,百分之四十是因为阿年,他宁愿每天辛苦的过活,拖着阿年一起这样生活,越爱,越伤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醉醺醺的,可是心里不一样,心里记着阿年,阿年爱上别人了,这是做梦还是真的?捧起阿年的小脸儿,重重的吻下去,阿年,没有拒绝,可也没有任何回应了,方默川只觉得眼泪就要出来了,阿年,不回应他了。
最近,他躲避了多久,不敢吻,就怕会是这样。可是,阿年这个人,仍然是他不变的最爱。
阿年觉得心口堵得很,脸在他的手里被捧着,他的动作那么小心,仰头看他的悲伤眼神,他的五官轮廓,他红了的双眼,颤抖的好看双唇,阿年闭上眼睛,眼泪流了出来:“对不起……”
“说过一毕业就结婚,你毕业了,爱上了他,阿年……我哪里做错了?你要这么对我?你说,我改,你不喜欢我惹事,我就在忍,你不喜欢的我身上的性格,我都剔除,我身上还有哪里你不满意?你说……”他是好奇,管止深的什么特征,让她喜欢了。
怕与人对比,更怕对比的输掉。
阿年低头,眼泪一滴一滴,抿唇,说不出任何话。
解释没用,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阿年很不喜欢,可是从小已经习惯了,满足别人,亏待自己,然后,圆圆满满的,友情,亲情,都是这样。对别人去逆来顺受。答应跟方默川谈恋爱之后,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男生,早被他那痞性给吓跑了。5年了,Z市4年,对方默川,感情上,阿年一直也是逆来顺受,不知道拒绝,不知道怎么拒绝,他说什么,她都说好。
木讷,迟钝,对于爱情这一方面。
接触的人太少了,17岁接触方默川之后,情窦初开的年纪,就认识了这唯一的一个对她有意思的男生,再以后,方默川杜绝了一切接触阿年的男生。到了z市,阿年一样接触不到其他男生,所以,对待爱情,始终是身边一个方默川,剩下的其他男生,就是那些帮方默川看着她生活周围的哥们儿。
直到遇见了管止深,这些年除了方默川以外,唯一的一个,对她有意思,展开追求的男人,很不一样,给阿年的感觉很陌生,吸引。
逆来顺受的性格,在阿年没有遇到任何坏人的这22年来,让阿年的生活一切都温馨平静,这会儿,阿年觉得逆来顺受真的很害人害己,如果没有从前的逆来顺受,不会像今天这样,接受方默川的质问,却一个字吐不出来。
“对不起……”
阿年只有这三个字,多说,没意义了。
方默川紧紧抓着阿年的肩膀,吻她的额头,嘴巴,鼻尖,脖颈,阿年就那么站着,不躲,不动一下,眼睛也不眨一下。一股酒气在他身上,方默川看着她地低垂下去的眼睛,睫毛很长,沾满了泪水,眨都不眨。
回身,攥起拳头打在向东的车上,防盗系统叫了起来。
引来路人的目光。
站在远处的向东和乔易,互相看了一眼,没有上前。
阿年吸了吸鼻子,眼泪流不完。
第一次,哭的这么多,来了Z市四年了,第一次哭成这个样子。
爱情来了,像一场花开,开出的,却不是某人想要的,结果。
阿年愿意一个人承担一切,骂她,打她,怎么都可以。
其实,阿年对爱情的不熟悉,就跟方默川不熟悉这个社会,是一样的。
管三数把方默川保护的太好了,让他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多残酷,让他从来不知道,钱是那么难赚,让他以为,外面的一切都是好的,你,方默川,这个身份的少爷,唾手可得一切的一切。
当他真正的离开了管三数这个母亲,发现,什么都和以前想象的不一样。
手忙脚乱了。
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谁可以拉他一把。
阿年,一样的,情窦初开时被方默川盯上了,然后,被他保护的太好了。阿年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以为,自己和方默川的平静生活,这个,就是爱情了。
异地恋,即使不见面,也一样维持了几年,左正他们尽职尽责的帮他守着阿年,一个异性生物,靠近不得阿年。当手段比这帮刚长成的小子高超多倍的管止深出现,没人察觉,他在摆局时,人未现身,本人出现了的时候,即使方默川或者是谁发现他了,也已经晚了,阻止不了他的到来。这个时候的阿年,就像刚走到社会上的方默川,才知道,爱情的感觉和以往想象到的并不一样,心跳的频率,不同!
回忆汹涌的在方默川的脑海中回放,心,好像死了,又在残喘着,希望谁能来救活它,让他继续跳动。在他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第一次利用周末去了南方小镇,见到DV中的阿年本人,说一句话,感觉到了她温软的声音,淡淡的温和摸样,吃东西坐的距离比较近,一股柔柔的女生味道钻入他鼻息,入了他的眼,最初单纯的吸引,就此来了。
他很激动,因为阿年那样的美好,她像风和日丽,她像流水小溪。
一切细腻的东西,都像她。
方默川那晚住在小镇上的旅馆,抑制不住的激动,夜晚里睡不着,激动,捂着心口自问,怎么办,好像爱上她了。
吓人。
一下子,就爱上了。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不是一下子爱上,是好久了,看到DV中的女孩子,看了多少个日子,从第一眼无意中看到,到后来想起便去看一眼,到最后,DV变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发现,DV中的女孩子,他刻在心上了。
这是谁的DV?他原本不知道。这个小镇在哪里,他一样不知道。DV很长很长,长的他根本看不完,内存多
大,究竟里面存储了多少画面景象,多少欢声笑语和那女孩的样子。当DV成为了他的所有物,彻底属于他,已经是忍不住偷看DV数次之后,他拿到了,安静的在自己家中查看,播放。
很日常的记录,记录的特殊东西很少很少,画面里只有这一个女孩子,她像生活在这个DV屏幕中的人。这记录日常到了什么程度,到了阿年洗完头发坐在一楼门口一个小凳子上做作业,都被录下来了。考试没考好在床上装死,家人叫吃饭,也不出去,录了下来。在一楼门口用盆子洗苹果,削皮,切成块,这也记录了。
方默川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DV,还觉得这DV是放放的,那丫头认识的朋友?可是放放去过南方吗?那明显是南方某个小镇上。开始方默川会觉得,这录像真无聊,没有一点值得人一眼惊艳过目不忘的。可是,久而久之,感觉牵着他走,每次查看一点,每次去姑姑家,都趁机溜上楼去看,一直,也没看到最后画面。
录像,真的太长了。
这其中,到底记录了多少个日子。
当心理产生变化,认为那些无聊的画面,都是珍贵的,都是值得回味的,方默川皱眉,觉得自己真的惨了,怎么办?
喜欢上一个人,就像喜欢上一个故事一样。方默川好动,喜欢热闹,但是选书看他却喜欢看一些平淡的故事,哪怕是从这个人出生,叙述到这个人年老,只要这个人有魅力让他喜欢,读了这个人一生的浮浮沉沉,历经的沧桑快乐,结束,仔细回味,他觉得这个故事是美丽的,那种美,波澜不惊,那种美,其实真的不特别,但这是它的迷人之处,美的在于别人临摹不了这人生。他认为,阿年长得一般,五官上没有任何让人一眼便觉惊喜明亮之相,但她的灵魂,一颦一笑,却渐渐渗透了他的灵魂。
随着日子推移,他喜欢上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女孩子,很不安,也感觉很刺激。很想知道她是谁,却不敢去问姑姑家的任何人,心里的想法开始变多,屡不清楚。当阿年住进了他心里的某个地方,原本录像里他认为平淡的日常,他开始很喜欢,哪怕阿年睡着了,画面里静静的,看着,也会嘴角带笑。
从来不以为,这是管止深的DV,看上去这个女孩子的年纪很小,十六七岁,而管止深,那年二次治疗中,已经29岁了啊。
直到后来的后来,看到了录像里的画面不知不觉从春天,变成了夏天,播放的一段视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那样熟悉,是表哥的声音,管止深的声音。那么,这个DV,是表哥管止深的了?他熬了一下午和晚上,看完了DV中的全部内容。看到了表哥第一次露出自己的脸,带着一点伤。
方默川头疼了几天,没有缓过来。
原来这部机子是表哥的,里面的画面,是由表哥记录下来。喜欢上了那个女孩子,准备在她大学毕业后,他的伤好了之后,去面对面的追求她。
看了这些,方默川挣扎了许久,怎么做。
在犹豫不决许久之后,他想到了,不如,就去小镇上看一看,录像的后期许多画面里,声音里,管止深有提到那个他曾经养伤的地方。方默川去了,多希望,阿年并不是画面中那样好,或者,本人性格真的很糟糕,也就死心了。
见到了,方默川每天在她外婆家门口转,认识的很随意,了解的很随意,会去高中门口接她放学,风雨无阻,哪怕天上下了刀子,他想他也会去校门口等着。
他不上前,只看着阿年,跟着阿年,她安全,他就完成了任务。阿年在不断的确定他不是疯子傻子之后,甚是惶恐了起来,怎么回事,这个人太奇怪了。
有一次,阿年问他:“你不上学?你才19岁——”阿年算了算,估计是大一学生啊。北方人,来了南方,一个人,还整天跟着她,要干什么。
“不上了。”方默川就回答三个字,丢了魂儿一样。
阿年在惶恐中,上学,下学。
这些年以来,方默川从来没想过要和阿年爱的轰轰烈烈,他不敢,他恨不得低调的任何人都不认识阿年,自己的父母也不必认识阿年,自己认识就够了。
显然,这不现实,也实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