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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生活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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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珍惜土地,敬畏土地。

湖兴过去几乎每村都有土地庙,敬奉农田的土地庙称“土谷庙”,有的大圩垸里也有;还有些建立在田边,半人高或更小的小庙称“田祖庙”。到庙前致祭,民称“祭田公田婆”,是古代祭后土之遗风。致祭活动大都在清明前后、插秧前后、夏至时及秋收开镰时举行,备线香、黄纸、肉饭等拜祭,致祝祷及叩谢之辞。清明时拜祭为“许愿”,插秧时拜祭叫“尝甜头”,秋收时拜祭是“还愿”。 夏至时拜祭者无论天晴下雨,要穿蓑衣戴斗笠,祷雨水充足;秋收时插些黄熟稻谷于供饭上,有荐新享神之古意。

“文革”把土地庙、土谷庙、田祖庙全给“革命”了。现在,大家仍也都口口声声喊“破四旧、立四新”,家家户户在“神龛”位贴上**像。只是,**像在蚕房、粮库里都能贴,但在田地桑园就不好办了。

“千年田地八百主,举头三尺有神”。望着给予衣食的田地桑园,人们心里惶惶了。每在“清明”作秧田的前一日,队里的三五个老人会“偷偷”地去田里,在田头向阳坡上“搭”田祖庙。平块箩筐大小的地,竖上两块砖,盖上两片瓦,从怀里小心取出“土谷神位”。一块贴着红纸的木牌位。“文革”简化了手续,土谷神、蚕花仙子、灶神都用红纸代替了。打开一个油布包,点上二根蜡烛,敬上三支香。行香三轮,九九归一。三五个老人围着,默念祷告,等烛尽香完,四下没人,慌忙磕上三个头。“田祖庙”自然要拆掉,但这块地方一年内都不许动用。返回时,老人们个个昂首挺胸,象替村里完成了一件“伟业”。

割稻、插田这是妇女们最基础的农活,似乎最平常,其实最累。农村的孩子“启蒙”晚,男孩子顶多读完小学,十二、三岁的人了;应该开始学做农事,先跟着妇女作。首先干的农活就是割稻、插田。湖乡人多田少,女孩子不到十五六岁不给出工抢工分。有些农活例外,一是春蚕时采桑叶,二是割稻、插田。说是新手,劳作一天计四分工分。若不参加,队里老人会把嘴一撇,拉长了声调问姑娘的阿爸、姆妈:“家里‘千金’对去城里(姑娘城里有婆家)了?田不插、稻不割,白米饭呑得进喉?”

“双抢”时,生产队每日插田都有“任务”;收一天,种一天,不得延误。宁早不趁晚,所以插田这天要开早工去拔秧。

天蒙蒙亮,村里就响起哨子声。揉着腥松眼,脑袋里还残留着梦,相跟着来到秧田。

在拔第一把秧时,大家会习惯地先用秧根擦手,以防“秧疯”。

女人们拔秧坐“秧凳”,一种底部有块前面翘起的木板的凳。秧凳放在秧畦上,捆秧的稻草撂在底板上,隨着拔秧,身子一扭秧凳就向前了。拔秧时伏着身体,两只手掌竖起贴地张开,四指向前拨进秧苗,順势向身前捋。虎口内装满,两只手的秧归拢左手,右手再去拔满一把,合并;扲着秧苗叶在秧田的畦沟里上下耸动,洗去泥。双手合拢秧苗外叶稍部,右手从秧凳抽根稻草,左姆指压住稻草,右手缠绕三二圈,将稻草挤进圈内,扯左姆指压住的稻草用力一拉。好,一个秧把完成。

男人则不行,没有秧凳,也不许坐秧凳拔秧。你若坐秧凳拔秧,队里老人会关心地问:“今天沾不得冷水呀?”周围一片哄笑,一回味,原来是说你来了“天癸”。这还是对待“知青”,对农村青年则话也沒一句,家里或本族的长辈上来拎起秧凳后面的档就一掀,“狗吃屎”地趴在田里还摸不清哪里来的风。

这就是“知青”最头痛、最恼火,也最无奈的“生活(活,当地念“卫”)架式”。你想,农村青年是“从小抓起”,“知青”可谓半路出家。湖乡农民偏偏讲究这些,还有一条定律,“架式太熊,作死无功”。

男人拔秧的“架式”是,单腿跪在秧畦上,另条腿半蹲畦沟。林木森感到这比“扎马步”还难受,三五个秧把下来,跪着的腿痛,蹲着的腿麻,畦沟里的水被洗秧而荡动,已不是沾不得冷水而是裆里没有干纱。

不过男人有男人的优势,可以“偷懒”。偷懒有三种方式:一是“光明正大”,不时地去归拢秧把;女人们抜秧抜得快,你去把她们的秧把拎到田头归拢,以方便挑秧。二是“见机行事”,不时地去关心女人们;帮着把些畦边沟里的散秧拔了,这样你一个秧把能走上六七米,她也节约了时间。如果她们的捆秧稻草快没了,赶紧把自己的给她,这样你可理直气壮地走到田头去拿。三是“明目张胆”,抽烟;走到田埂上,先洗去手上的泥,再擦干水,掏出烟,可找不到火柴,四下一寻,叫个人,等他过来,花上同样的程序,俩人点燃烟,抽完。丢烟屁股时,真想给卷烟厂提个意见,香烟为什么作得这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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