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下顶多就是听全了,要说真正受教恐怕要再等上几十年了。”
静善闻言忽觉心下一动,仿佛有所开悟却又不知所以。像是深夜的天幕上一颗星星冷不防地闪耀了一下,又刹时重隐于无边的黑暗。她刚想开口问下去,忽见宜兰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內室。
“宜兰!”净荷一见之下忙低声喝住,“撞着鬼了?慌成这样!”
却不想宜兰竟都顾不上回净荷的话,径直来到了孟太后眼前,躬身回禀道:“孙德顺那边派人来说,张贵妃打早起就带着小公主在政和殿外跪着了,一直跪到现在,滴水未进。小公主已经快挺不住了,娘娘还是快去劝劝吧!”
孟太后闻言却无半点惊慌之色,又重拿起针线开始绣第四片叶子。倒是把宜兰生生地晾在一旁,进退都不是,只能干站着。
“这倒是怪了,贵妃娘娘是皇兄心坎儿上的人,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竟能闹成这个样子?”
孟太后见她开口了,也不好再不闻不问,向宜兰道:“去和孙德顺说,此事哀家不便插手。也告诉他别那么直心眼,多派几个人去给贵妃送水打扇。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少不了要拿他出气的!”
“可孙公公说,皇上严令不准任何人靠近贵妃娘娘,说……说随娘娘跪去。”
“行了!”孟太后压了压声调,沉着脸道:“她跪不下去时自会回宫的,哀家去了也只会更纵她闹下去!”
一旁的净荷见宜兰还想说几句,忙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了出去。自己把桌上新拜好的凉茶倒了一盏,送到了孟太后眼前,劝道:“这大热的天儿,娘娘竟发这莫名的火,何苦来呢?”
孟太后默默地接过茶盏,呷了一口就放下了。
“看母后的神情,似是知道是怎么回事?”静善趁她稍微消了火,忙问了一句。
孟太后望了净荷一眼,净荷立刻会意地转身出了內室,在外面关紧了房门。
“咳……还不是为着秀王儿子的事。”
“秀王……皇兄提起过,说是想养在宫里,让贵妃娘娘亲自抚养。可是那个孩子?”
“对对…名字倒记不起来了。是进宫后你皇兄新赐的名。”
“那孩子一直在行宫?”静善不禁失声惊呼了一句,“环儿怎么连个影儿都不知道。”
“此事原是要瞒着前朝的。皇嗣乃国本,岂能不小心行事?这孩子进宫来一直在废院后的那片竹林里。就只一个前朝的上年纪的宫女照料着。一应用度都是哀家这面派人暗里送过去。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贵妃娘娘如何……”
“那孩子野着呢,听照顾他的嬷嬷说昨日又跑出来了。整撞进和恩殿里,天黑了才回去。。”
又跑出来……静善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身影。
“娘娘是以为那孩子一来,瑞阳就要被送去吴才人那里了,这才方寸大乱,行此鲁莽之举吧。”
“唉,她的苦哀家如何不知。可此事真没有哀家说话的份。哀家是真的有心无力啊。”
静善沉吟了片刻,道:“此事母后确实不好出面,不过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瑞阳还小,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皇兄后悔也晚了。”她试探着看了看孟太后的脸色,继续道:“不如环儿去劝劝,总比僵下去要好。”
孟太后稍稍想了想便准了,只嘱咐她拿捏分寸,不要逞强。
静善应下来便匆匆忙忙地去了政和殿,谁知刚进外门,便听院里一阵嘈杂声伴着大呼小叫传了出来。
“瑞阳公主晕过去了!快!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