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宴结束后,谢蓁的日子一如往常,难得的是多了一个朋友。
余九娘自那日之后便时常来谢府找她玩耍,还时常带她出府去茶馆听说书。只是现在她们每次出门,都要扎起辫子戴个帽子,将胸厚厚地裹上几层,然后再换上男子的衣裳。因为余九娘在梅宴上给皇后娘娘说了一段书的事已在上京城里流传开了,如今的余九娘也算是个名人了,出门看见什么人都要被好一番缠问,临了,对方还要请她现场说一段。余九娘初时还觉得有趣,后来渐渐就有些头疼了,于是干脆出门时都做男儿打扮,小心不被人认出来,因此免了许多苦恼。
“蓁妹妹,实在对不住,要委屈你和我一起做这打扮了。”余九娘有些抱歉还有些气闷道,之所以气闷主要还是胸勒的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谢蓁却不一样,她如今身子还没长开,用不着裹/胸,换上男子衣裳后活脱脱就是一个俊俏的小男孩子,和余九娘相比,不知有多轻松自在,因此她还笑眯眯地安慰余九娘道:“不碍事不碍事,我觉得这样的打扮很利落,挺好的。”
听她这样说,余九娘心里顿时好受了一些。
两人便结伴上街去了,只等傍晚时才各自回家。
除了余九娘之外,叶寻欢也时常来访,停留的时间不长,不过喝三杯茶就起身离去,但谢蓁已经很开心了,因为她知道这对天性冷漠的叶寻欢而言,已是改变很多了。
渐渐的,两个人闲谈的时候,谢蓁便装作不经意地表达了一些自己对晏铭的看法,隐隐流露出希望叶寻欢不要再为晏铭做事的心思。
叶寻欢只安静地听着,并不说明自己的想法和意愿,依然是喝三杯茶之后就离去。
谢蓁不免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因此生气,还会不会再来。
但叶寻欢第二日还是来了。这让谢蓁松了一口气。
叶寻欢仍然和往常一样,坐下后就开始喝茶,偶尔接一两句谢蓁的话,却对自己效力晏铭之事只字不提。
谢蓁不知道她的心思。又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因此也不再说这件事。
日子便就这样一天天飞快地过去了,转眼已到了年关下。
这一日谢蓁从谢老太爷处得知了他们要留在上京城过年的这个消息,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只觉得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只想着要闷在被子里好好睡一觉才好。
余九娘来的时候见她有些闷闷不乐,询问之下得知谢蓁是因为不能回临安城过年才不开心的,于是提议要带谢蓁出门散散心。
谢蓁却实在打不起劲,只好婉言谢绝了她。
余九娘见状便在屋里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等陪谢蓁用过了晚饭后才回家去了。
谢蓁又懒懒地躺回到了牀上。
门外的朱槿一脸为难地拦下了叶寻欢。
叶寻欢皱眉道:“谢小姐身子不适?”
朱槿道:“嗯,这一日都有些困倦的样子,所以吃过饭后便歇下了。”
叶寻欢点了点头道:“那我改日再来。”
她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谢蓁却已经听到了屋外的动静,扬声问道:“朱槿,是谁来了?”
朱槿回道:“是叶大人。”
寻欢?谢蓁忙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朗声道:“请叶大人进来。”
这……朱槿转头看向叶寻欢,伸手请道:“叶大人,您请吧。”
叶寻欢却是不动脚步,仍然站在原地,问道:“谢小姐若是身子不爽,还是早点歇息吧!”
便听屋内传来了谢蓁的闷笑声。
谢蓁道:“无妨,也不差这三杯茶的时间。”
叶寻欢轻轻勾了勾嘴角,终于大步迈了进去。
谢蓁笑着请她坐了,又让楠儿去泡茶来。
“今日我不能陪你一起品茶了,莫怪。”她满怀歉意地对叶寻欢笑了笑。
叶寻欢摇头微微一笑道:“无妨。”
她缓缓啜了一口茶。然后道:“皇后娘娘有意宣你进宫。”
哦?谢蓁立刻明了了她今日的来意,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皇后娘娘的主意,还是大皇子殿下的意思?”她沉声问道。回想梅花宴那次,董皇后一语道破她的身份。她之后仔细想过了,恐怕只有晏铭在董皇后面前提起过她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叶寻欢也不隐瞒,坦白道:“是大皇子殿下的意思。”
果然如此。谢蓁不禁皱眉,“你可知他为何要让我进宫?”
叶寻欢淡淡道:“无非是希望你能和皇后娘娘越来越亲近,依我之见,他大有纳你为妃的意思。”
这件事便连叶寻欢都能看出晏铭的目的。谢蓁心里自然更加清楚了,想来这一世的晏铭和那一世的晏铭打的是同一个算盘,要谢家支持他,替他卖命,然后兔死狗烹。
他做梦!谢蓁咬了咬牙,这一世有她在,她非要晏铭的算盘落空不可!
她想到了珠儿郡主。
“皇后娘娘知道他的想法么?”谢蓁问道。
叶寻欢微微皱眉,道:“想来应该是知道的,否则为何要听从大皇子殿下的意思宣你进宫作伴?”
话虽如此,但董皇后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算计?谢蓁不禁奇怪道:“她既然知道大皇子殿下有意纳我为妃,为何不加以阻止?我知道珠儿郡主一向心仪大皇子殿下,倘若皇后娘娘能从中撮合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叶寻欢听她说起那个不可一世的珠儿郡主,不由得冷了脸,冷冷道:“珠儿郡主一向刁蛮任性,这一点,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想来为了大皇子殿下的后宅安宁,她是不会让大皇子殿下娶珠儿郡主的,不过,纳她为侧妃也说不定。”
她分析的倒是十分透彻,谢蓁赞同地点了点头。又道:“我看大皇子殿下还是十分重视你提出的意见的,你能不能替我说说话,请他莫要在我身上多费心了。”
叶寻欢摇头道:“不能。”
她竟如此干脆的就拒绝了,谢蓁不免更加奇怪。“为何?”
叶寻欢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淡淡道:“不可说。”
她如果说不能说那就一定不会说了。谢蓁也不勉强,心里却突然想到她不能说的或许是晏铭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