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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书房。
厉震休端坐在沙发泡茶,一张平日里严谨的面容此刻倒是莫名的缓和了不少。
“结婚本来就是大事,你草率的跑去和人家把证领了这事就算了,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你敢随随便便的离婚,你就跟我滚出厉家!”
最后那一句话,厉震休的声音有些响亮。
厉津衍的面容很平静,抬眼看着厉震休那威而不怒的神色时,面上也没有多少的变化。
甚至于,还很自然的回应:“爸,我想你比谁都了解我的性格,如果我不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逼我,但如果我下了定论,便不会轻易的改变,我不能去保证我一辈子会做多少,但是,我对她,是认真的。”
“多认真?”
厉震休被厉津衍那平静的模样给刺激了一下神经,唇角抽了一下,眼神变得有几分锐利。
“我娶她,就很认真。”厉津衍从善如流的回答。
厉震休面色怪异的看着面前自己的儿子,心底情绪涌动,不是愤怒,而是这么多年,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叛逆,在领会时迦前,他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一个女人能将自己的儿子降服到如此境地,印象中,眼前的人,关于他的乖顺的印象早已被他这么多年的叛逆给取代。
看着厉津衍眼底的认真,厉震休说不上来是何种感受。
唯一能够明了清楚的,只有——
这个儿子,突然就长大了。
“时家的情况你都了解了?”厉震休喉头有那么一瞬,像是卡着什么,可是有些话,他还是要好好的确认一番。
“我了解。”
厉津衍点头回答。
厉震休有那么一秒,陷入了沉默,他不去看厉津衍此刻的表情,而是端起面前泡好的茶喝了一口:“在江城,她的名声并不好,而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些。”
“嗯,我了解关于她的一切,不管是江城的是是非非还是关于她这个人的叛逆和任性,我都清楚。”
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也知道,当年的时迦靠近他的目的并不是出于真心,但是即便知道这些,他依然选择了她。
厉震休看着面前目光笃定的儿子,记忆中不由的闪现过一张年轻的面庞。
心底有那么一瞬,被触动,颤动的心脏,让他对于眼前这个自己的儿子,有了更深的牵动:“你既然都明白,我也没有什么号提醒你的了。”
“……”厉津衍。
“津衍,厉家从来不需要娶任何女人来稳固厉家在江城的地位,所以,我也从未要求你要娶什么样的女人,但是,作为厉家的媳妇,要有自己该的有担当。”
厉震休的眸光落在厉津衍的面上,将最后提点的话说出了口。
厉津衍面色平静的没有变化,他盯着自己的父亲。
这么多年,算起来,这还是头一回,两父子间第一次坐下来认认真真的谈话。
或许,厉津衍并不是那么一个会去用言语刺激厉震休的儿子,但是,这么多年,他却经常的以自己的方式,逃避着,关于厉家这里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父亲。
“在爸的眼底,时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可能没办法去认定,但是,在我的眼里,时迦就是时迦,不管她是否有担当,她就是我认定的,我娶她,如果非要说有目的的话,那我的目的就只是她这个女人,别的都无关紧要。”
厉震休没有动,喉结处像是别什么东西卡主,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么来发声。
厉津衍站起身打算下楼,只是,走到了一半的时候,他却再次顿下了脚步。
侧身再次对上厉震休的目光:“爸,你不用怀疑我对待时迦的感情,也不会去怀疑,我对她是不是感同身受的可怜,我对时迦,从最一开始,便是男女之间最明了的感情。”
虽然厉震休并没有将话挑明,可是厉津衍却早在起初就明白自己父亲眼底最后的那似疑虑是什么。
他厉津衍的家境固然和时迦有着相似的一面。
可是,说到底却又截然不同,他不是时迦,时迦也不是他,更何况,厉震休也不是时骞,厉老太也不是江姿蔓,他们的成长经历,根本没有任何的对比性。
而他厉津衍,也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不擅长去同情人。
“抱歉……”
厉震休看着厉津衍转身的动作,面上闪过一丝茫然的同时,终于还是卸下了面上的那股属于他的威仪。
厉津衍没有立刻跨出书房,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厉震休并未说完的话。
“……津衍,你真的很像你的母亲。”
厉震休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怅然中一晃而逝,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可是却带着一丝时间赋予人的沧桑。
没有回应,厉津衍沉默的打开了房门。
跨出去的步子在撞上站在门口的厉老太,有片刻的微顿。
厉老太的面上闪过一丝促狭,却又很快的散去了,唇角轻轻的牵起一抹淡笑,语气依然温和:“迦迦那孩子在楼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