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被她一指点在胳膊肘的麻筋上,顿时整个膀子都不能动了,呲牙咧嘴地哼哼出来,心说少主才是跟冷寂云学坏了吧。
几个人久别重逢,嬉笑起来也就全没了顾忌,半晌才停下来商议正事。
“什么?咱们要和符青联手?”萧七听了围攻分堂和龙棠山的计划,脸上老大的不乐意。
萧四的脸色也沉了沉,片刻后才道:“少主这么决定自然有少主的道理,我们本不该过问。只是符青这个人并非善类,即便和少主有旧日的情分在,到了危机关头也说不定再使出弃車保帅的把戏。”
冷寂云这时才出声道:“你放心,符青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自然会小心防着她。她诚心合作便罢,若是敢背地里耍花样,就别怪我新账旧账一并算了。”
萧琮皱了皱眉,叹道:“你们的担忧我明白,这也是我能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只是以她的为人,还不至于跟苏枕河同流合污。”
四家将闻言便不再做声,虽然忧心萧琮再一次落入符青的圈套,但好在有冷寂云在,这个男人的精明足以看破符青的伎俩。
她们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都是一愣,心说是从什么时候起,就把冷寂云归入自己这一方了,似乎有他协助,不但不担心萧琮有所损伤,反倒令她们安心不少。
几人谈到夜半,萧琮便让四家将与楚砚秋先行回返,免得高、阮两人起疑。
萧七虽然一颗心偏向了阮封屏,却知道事关重大,因此也不反对先将他制住再做打算的提议,并保证不在他面前透露只言片语。
送走五人,萧琮重新返回屋内,才发现冷寂云手里拿着个香囊正想得入神。
“这是阮村人在药师门时赠与我的小东西,你前日说要借来一用,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派什么用场了?”萧琮坐到冷寂云身边,手臂自后面环到他身前,连同男人的手和香囊一并握住。
冷寂云在她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缓声道:“阮村的人姓阮,阮封屏也姓阮,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萧琮惊道:“你说他们原本是出自一家?”
阮字不算是大姓,她之前虽然也有所疑虑,但阮村人和阮封屏实在是八竿子也打不着,她便也不曾深究,如今看来,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冷寂云举起那香囊来,悠悠道:“我第一次见到这香囊就觉得眼熟,却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直到前几天才想起,阮封屏房里也出现过一模一样的纹样。”
萧琮见那香囊上的花纹很是独特,不像是绣工常用的样式,心里也觉得阮封屏和阮村人必有关联。
“阮封屏在加入血阁之前是回羊岭阮家山的家主,因为年轻又是男儿身,一开始不能服众,是唐瑛率人上山帮他坐稳了家主之位。”
“阮封屏和唐瑛早就认识?”
“不错。”冷寂云伸手按住眉头轻轻地揉着,这几日思虑过多也叫他觉得有些累了,“那时候唐瑛已经是血阁中人,但阮封屏并不知情。唐瑛想和阮封屏以朋友论交,就只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没想到还是给阮家山惹来了麻烦。”
萧琮想起早先曾听闻阮家山一役,此事在当年很是轰动了一番,便接口道:“当日武林中人围攻阮家山是因为识破了唐瑛的身份吗?”
冷寂云摇了摇头,道:“唐瑛的身份确实被泄露出去,却不是江湖人自己发觉的,而是有阮家的人告密。”
“什么?”萧琮楞了一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有人想借白道江湖的手除掉阮封屏,取而代之?”
“你猜得大体没错,但并不是‘有人’,而是‘所有人’。”
萧琮震惊道:“怎么会……阮家所有人连成一气告发了阮封屏?”
冷寂云点头道:“确切的说,是在阮家辈分最高的几个人暗中谋划了整件事,并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和响应。但是阮家低估了江湖人的野心,她们不止想杀阮封屏,还想吞掉整个阮家。”
“我也听说阮家在当时算得上富甲一方,怪不得被些江湖败类觊觎。”萧琮一边说一边将男人放在眉间的手拿下去,自己以两手中指点住他两侧太阳穴,缓缓地按揉起来。
冷寂云被她这样按着觉得舒服了一些,闭着眼睛继续道:“阮家不仁,阮封屏却有情有义,他一来不愿叫阮家落入外人之手,二来不想族人有所损伤,最后竟一力担下和血阁勾结的罪名,接受族规惩戒,废去双腿。”
萧琮心想阮封屏虽为男子,这份气度比之女人却也不遑多让了。
她道:“勾结血阁,想必不是他自废双腿就能了结的。况且阮家这块到嘴的肥肉,那班人断不可能轻易吐出来。”
冷寂云道:“你说得一点不错,可就在阮家山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唐瑛得到消息,率领血阁部众杀上阮家山,酣战数日后把阮封屏救了下来。”
萧琮“哦”了一声,道:“难怪我常听唐瑛在阮封屏面前说他欠自己的情分,原来确有其事。”她想了想,跟着问道,“想必阮封屏之后就随唐瑛投奔了血阁,但是阮家人为什么会移居到燕谷旁呢?”
冷寂云哼道:“他们背叛阮封屏在前,蒙他搭救性命在后,还有什么脸面留下?阮家人对阮封屏心存愧疚,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藏起来,偏偏阮封屏的心肠跟他的姓氏一般软得很,这些年来一直暗地里打探阮家人的下落,看来也早有冰释前嫌之意。”
萧琮突然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要拿阮村作为筹码,逼阮封屏就范?”
冷寂云笑了笑,指尖捏着香囊的细绳捻动,似是早有一片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