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冬冬一家三口在家里吃小锅饭,菜是高衍烧的,做了四个菜,刘毅有一手做羹的好本领,便烧了一个羹汤。
晚上三人坐在桌边吃饭,冬冬已经完全不要人喂了,现在就算汤圆不在只有他一个冬冬也能吃完几口饭菜再抬头和高衍说话。
冬冬有点不习惯一个人玩儿,这个时间也不想睡,于是吃晚饭之后刘毅就陪孩子回房间。
高衍洗完碗打扫完便回卧室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他最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防止赵森或者高荣生之流突然给自己打电话。
高衍掏出手机,没有电话或者短信提示,但想了想,还是给赵森发了条短信询问。对高荣生这次的事情他得催着点,不催他怕最后赵森不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结果。
赵森那边很快回了一条短信【稍等】。
高衍拿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在意,握着手机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赵森的电话打过来,那头的声音很空旷,还带着一点他自己的回音。
赵森上来就道:“我现在国外,高荣生最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
高衍道:“没有。”
赵森:“可能快了。你给他做的钱树他找了个庄家,看来这次还是很小心的,暗地里提防你会动什么手脚。他找了人,自己隐藏在后面,想钓大鱼。”
高衍正要开口,赵森那头冷冷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讽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结果现在咬了儿子的蛇回头又咬了老子一口,高荣生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高衍意识到赵森话里有话,连忙道:“什么意思?”
赵森:“那个温宁,找了那个庄家,说要高荣生手里的货,就是你做的那三株钱树。”
温宁?
高衍握着手机没有搭话,他不知道赵森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赵森接着道:“高环宇之前栽了一次,我猜这次高荣生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脱身了。”
高衍这才开口,幽幽道:“敢情你是想什么都不做,光坐收渔利?”
赵森哈哈笑了一声,最后却老成叹了一口气,电话里道:“谁说我要坐收渔利的?温宁知道我和高家有瓜葛,也知道我背后是谁,他怎么可能自己整人让我坐收渔利呢?他这次肯定做得干干净净,而且让我得不到一分好处。他这是记我的仇呢,知道我先前利用你,现在不回头来整我,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高衍听了赵森最后那几句意味不明的话,只开口道:“说完了?”
赵森:“别挂电话,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之前承诺的事情还算数吧?”
高衍淡淡回道:“算数。”
没过几天,在王殷成和刘恒还没和好的这段日子里,高荣生果然联系上了高衍,语气很低声音婉转千回好像带着无尽的悔意和自责,先是表示高潜年纪轻轻就走了,他当年很痛苦很自责,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说高潜是他唯一的儿子,当年因为有了一段不被众人看好的爱情而被家族排斥,也是他心中的痛,是他当时被家族的脸面和利益蒙蔽了双眼,是他背弃了父子亲情。
高荣生说着说着几乎是声泪俱下肝肠寸断,说他应该早点把高衍认回来的,说他当年其实就知道高潜偷偷教高衍手艺,他也是默认了的,说他对高衍也是有感情的,觉得孩子虽然不能认回来,但也是高潜的种,应该继承手艺……
最后又说自己年纪大了,快要死了,他现在才醒悟过来确实晚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求,就求高衍能回高家,不认自己都没有关系;甚至说他没有其他意思,他愿意让高衍继承钱币一支,算是这么多年的对他们父子二人的亏欠,希望高衍能够接受。
高荣生一个人在电话里说了半天,说得老泪纵横说得最后抽泣声不绝于耳,字字句句都像是带了无限的诚意和悔恨,只希望高衍能回高家继承他父亲当年应该继承的衣钵,做他父亲当年没有做完的事情。
高衍当时握着手机,眼睛直视着前方,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把我喊出来,当着我的面说呢?”说得言辞尽是悔意,字字句句都是泪,电话里的效果都这么好,更何况是当面呢?如果想打动人,难道不是当着面更有诚意么?凭高荣生的手段,既然决定脸面不要了,那自然是挑效果好的来了。
高荣生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没吱声。
高衍的脸上却爬过一丝冷然的笑意,他想要么是温宁要么是赵森已经把高荣生逼得不行了,高荣生现在自顾不暇,当然没有时间从苏州跑H市来见他。不是不想来,是没时间没精力,他已经被逼上梁山了,这个时候高衍就是悬崖峭壁之下的那棵救命的歪脖子树,高荣生吊着高衍,就好像抓着一棵救命的稻草,好让自己不至于立刻粉身碎骨。
高衍心里冷笑一声,他内心深处突然冒出一个扭曲的灵魂,那个灵魂像是吸食毒品一般享受这一刻的报复,听着高荣生屈服跪求的话,感受着他被逼入绝境之后内心生出的惊恐和滋生的绝望。
一直过了好几秒,高衍才从那种扭曲的心态中回过神来,冷冷回道:“我这一辈子,永远不会回高家,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