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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沈默便问六位道:“怎么样,最后有多少人答应?”
“五十六个,咱们绍兴府的举子,有八成都来。”吴兑微笑答道。此次参加鹿鸣宴,还有个很重要的任务,那就是邀请同年的举子,能一同参加琼林社的授课活动。
琼林社毕竟已经打响了牌子,七人在宴会前后分别一招揽,便有多半愿意参加地,剩下小半不来的,也十分歉意,都说自己有不得已的原因才缺席,还保证下次有机会一定参加。
等回去后,便有士子们的代表过来,说已经在灵隐一代找好地方,请琼林社次日前去指导。
沈默问那几个代表道:“不知大伙有什么要求没有?”
几位代表恭敬道:“没有别的请求,只待聆听解元公、青藤先生,和诸位大才登台讲授了。”
起先七位还颇不以为意,还颇有些不以为意。心说讲就讲吧,毕竟四书五经、朱子语类都已经烂熟在胸;到得那讲坛之上,估计也能讲出些义理来。
可待那些代表走了,我们的复兴七子便开始直冒冷汗了。
他们突然意识到,虽然自个书读了不少,可从来都是坐在台下听别人讲,却从没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别人授业解惑。更遑论是面对上千落第举子了——别忘了,能参加乡试地都是千里挑一的读书人。
想象一下吧,在那阔大恢宏的场面上,本届士子济济一堂。而他们这些‘经魁’立在众人面前,本应是侃侃而谈;但不幸的是,在上千名青年才俊的灼灼注视下,却心慌意乱,‘足将移而趔趄,口将语而嗫嚅’,张口结舌,手足无措,只好等着在所有人面前大出其丑!
光想象一下,到时会有上千双审视地眼睛盯着自己,便吓得几位腿脚发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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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大伙都打起退堂鼓,虽然沈默也麻了爪,但还是鼓励道:“我们今日先演练好了,到明日只当台下是一千棵大白菜既可。”说着沉声道:“这可是我们琼林社面临的第一次考验,能不能一炮走红,就看这一场了。是知难而进,还是知难而退,全看诸位了。”
众人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各自回房准备讲课稿,晚上又把别墅里地卫兵、书童、管家、厨子、丫鬟一干人等,集中到院子里,权且充作听众,开始轮流站在桌子上讲课。
沈默第一个上去,这才发现当老师不是那么简单……即使对着眼前这几十号人,看着他们满是笑意的目光,他还是一阵阵发晕,腹中早已反复斟酌好地说辞,却不知该怎么表达出来,完全没了平时谈话时的舌灿莲花。
‘果然大有演练必要!’沈默暗暗道。看着台下紧张望着自己地六位,他给自己打气道:‘全是白菜!好,正式演练!’
深深吸了口气,安定下心神。清了清嗓子,院子里便鸦雀无声,沈默终于开始讲演起他预先思量好的课程来。那些亲兵仆役们,都目不转瞬的望着沈默,听得十分的认真。
上课啊,读书人的事,多么神圣啊,平时想听也捞不着呢……虽然比社戏枯燥多了,虽然什么都听不懂,但胜在稀罕啊!这到了多少年以后,跟孙子提起来,说爷爷我当年听过解元公讲课哩,多么荣耀,多么自豪啊!
起初与这些崇拜的目光相对,沈默还颇为不自然,那讲演也经常出现磕绊,不过好在这些听众不挑,任他胡说八道。在这种宽松的环境过一阵子,他便摸到一些窍门,还很管用哩!
于是后来的讲演便越来越顺畅,渐渐进入旁若无人的境地;虽不至于天花乱坠,但胸中所学终于如流水一般,毫无阻滞的宣讲出来!
当他讲完,徐渭六个没口子叫好,把他猛夸一阵,然后问道:“快讲讲诀窍何在!”显然已经认可了他的讲课水平。
沈默擦擦额头的汗水,虚脱道:“尽量往上看,不看他们的眼睛,你就不紧张了。”
“往上看?”众人纷纷体验道:“那不成了目中无人了吗?”
“哦,目光尽量不要脱离他们的脑袋。”沈默自我总结道:“盯着他们的额头以上,便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