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娘看着他的样子，摇摇头，相处了几十年，他太了解这老头子的犟牛脾气了，铁蛋跟他，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都是犟牛。

傍晚时分，铁蛋娘做好晚饭，拍门喊道：“铁蛋、雨涵，起来吃饭了。”

拍了半天门，屋里也没有反应，她焦虑的问：“他爹，这俩人该不会出啥事儿吧？”

“能有啥事儿？实在担心了，开门进去瞅瞅不就得了！”铁蛋爹不耐烦的说。他还没想明白刚才的问题，心中还在纠结。

铁蛋娘推门进去，拉开电灯，才发现两个人面色通红，着急忙慌的伸手去摸了摸两个人的额头，惊呼道：“妈呀，咋这烫的！他爹——快来瞅瞅，这俩人像是病的严重了！”

铁蛋爹听到呼声，赶紧冲进房里，仔细一看，发现铁蛋的脸上起了红疹子，掀开被子一看，全身都是。

他惊呼道：“这是咋的啦，莫非是对啥过敏了，得赶紧上医院。他娘，我先出去，你看看雨涵能摇醒不？”

“雨涵——雨涵——醒醒，醒醒！”铁蛋娘六神无主地摇着谢雨涵的身体。

“妈——咋啦？”谢雨涵悠悠地睁开眼睛，眼皮沉沉的，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铁蛋娘见谢雨涵醒过来，顿时泪眼婆娑，焦急的说道：“哎呀，我的祖宗，你可算是醒过来了！赶紧看看铁蛋，怕是得送她上医院！”

谢雨涵一听这话，挣扎着坐起来，看到铁蛋的样子，她的眼圈红了，赶紧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嘴里念叨着：“这大下雨天儿的，这咋整啊？咱们弄得动他吗？”

“你先抓紧时间，我让你爹去找个车来，烧的都不省人事了，这么下去——是要出人命的！”铁蛋娘声音哽咽，思维倒是很清晰。

“他爹，赶紧的去拦辆车来，一会儿咱俩跟着去医院，让雨涵在家看孩子。”铁蛋娘吩咐道。

铁蛋爹出了门，铁蛋娘在屋里团团转，心中毛焦火辣，心想：这弄的是啥事儿？老天爷也太不长眼了！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哪还生得起病，还偏偏怕啥来啥。唉——咋办呢，先住进医院再说，砸锅卖铁也得给咱儿子看病！

“雨涵——你好了没有？”铁蛋娘冲着屋里喊。

“哎——就好！”谢雨涵的声音非常虚弱。

她偏偏倒倒的从屋里走出来，扶着墙问道：“车来了吗？”

“一会儿你在家看孩子，我跟你爹到医院去。看看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怕是也生病了，烧的厉害的话，可不敢给娃儿喂奶，记得没？”铁蛋娘满心不放心，留在家里不放心铁蛋，去了医院，又丢不开家里。

“妈，还是我跟着去医院吧，外面下着雨，路不好走，再说了，医院里面还是我熟悉一点。”谢语涵吃力的说。

即便她全身酸软无力，站都站不稳，可是，她觉得自己应该陪在铁蛋的身边。

铁蛋娘想了想，说：“看你这个样子，也带不了孩子，两个孩子还不得把你折腾死！行了，你也崩去了，你再出个什么事儿，该怎么办呢？让你爹自个去吧！”

铁蛋娘给铁蛋穿好衣服，铁蛋爹领着司机一起进屋，两个人架着他就往外走。

铁道娘追到门口，说：“他爹，钱拿去！”

她把钱塞到铁蛋爹的裤兜里，看着他们的背影唉声叹气。

谢雨涵倚在墙边，眼巴巴的看着门外，内心自责不已，她埋怨自己，不该在这样的时候，与铁蛋行夫妻之事。酒后淋雨，原本身体虚弱，再消耗了体能和精髓，自然是损伤极大。

铁蛋娘关上门，对谢雨涵说：“先吃一点东西，进屋歇着吧，我一会儿给你熬点姜汤，喝下去身子就暖和了，女人啊，在喂奶期间，坚决不能吃药。再难受，也得扛着！”

“妈，我吃不下，你吃吧！”谢雨涵看着桌子上的饭菜，一阵恶心，没有一丁点儿胃口。

她艰难地走进屋里，从新躺在床上，泪水止不住的流，她的心，已经跟着铁蛋去了医院，陪伴在他的身边。闭上眼睛，默默的祈祷，上苍能够保佑铁蛋平平安安。

铁蛋娘又在厨房里忙忙碌碌，谢雨涵无法给孩子喂奶，她必须给他们做一些吃的。

她一边熬着米汤，一边流泪，小冉已经喝惯了米汤，可是小正从来就没有遭过这样的罪，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娃儿，想起来就觉得可怜。

她回想着，铁蛋小的时候，家里再穷，都没有遭过这样的罪，每天奶水管饱，喝都喝不完。

她心想：这人啊，究竟是个什么命？穷得叮当响，还生下一个抢食儿的，一个孩子，怎么都好养活一点。还有那个不沾亲，不带故的小暖，一个人的花费，顶家里几个人的花费。

想到小暖，铁蛋娘把汤勺往案板上一扔，惊呼：“坏了，小暖还没接回来！”

铁蛋娘左右为难，一边是张口等食的亲孙子，另一边是铁蛋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视如己出的娃儿；在这样的情形下，顾得了哪边？

她只怪自己分身乏术，更责怪谢雨涵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病的不是时候。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私心作祟，她还是决定先喂饱了自己的孙子再说，亲孙女任何时候都排到后面，更别说外来的小暖。平日里，她已经得到的够多了。

铁蛋娘安慰自己：现在是情况不允许，并不是我心肠歹毒，换做谁，都会像我这么做的吧？我只是推后一点去接她，并没有抛弃她，于情于理都应该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