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的病怎么样了?”他关心地问。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提到母亲,江芷兰的眼神黯淡下来。
母亲终是不肯见她。每日,不过是隔着病房的门,她偷偷向里面张望,对母亲病情的了解,全是出自小姨和表姐之口。
她这个亲生的女儿,反倒是被拒之千里之外,根本无从说上一句话。
“那就好。”伊云飞淡淡的叹息一声。
眸光再次转向那女人,她的身子好像是恢复了一些,不再那么孱弱,小脸依然清秀,却是少了几分的血色,眼睛也少了些许的灵动。
心上不由一疼。
“你过来。”他对着她绽开若有似无的笑。
她踌躇着过去,他却是拈起了她垂在腿侧的手,握在掌中。依旧是那么的素白,柔弱无骨,感觉还是那么的好。这只手,他只在她醉酒后睡在他的床上时,他才握过。
以前,他从未曾这样正大光明的握过她的手,尽管心里也有一点小小的渴盼,想象着把那小手握在手心的感觉,但是,却不能。
那时,他觉得,他应该对她冷漠,越是冷漠,便越是觉得自己是爱着金清玫的。
那种,在心里已经开始悄悄背判的感觉会轻一些。
如若不是,云哲的疯狂追求勾出了他心底的魔,让他觉得这个女人就要真的失去了,他可能还会那个样子,继续地冷漠。
其实她不知道,以前的时候,的确是看着她便会生恨,可是后来,情况已经完全变了,后来的冷漠多半是装出来的。
父亲重病期间,她衣不解带地侍奉左右,再好的护工也不敌她十分之一。父亲赞许,他也是看在心中
他不是那么没情没义的人,她对父亲的好,他记得,也印在了心里。
可是父亲去世之后,他还是必须要和她离婚的,因为,他不能辜负那个跟了他多年的女人。
直至后来,让她打掉孩子,他的心也是疼的,只因,他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女人。
手被他一直握着,江芷兰有些不自在了,“你好好养着吧,我出去了。”
抽回手,她转身,娇俏的身子向外走去。
有一点仓皇,带了一点的紧张。
好像还带了一点什么。
她却不愿意承认。
走廊里,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遮住了她眼前的光,她抬眸,定定凝视他。
眼中带了一点心疼。他,瘦了不少。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个结,她不是恨他那一个巴掌,而是觉得没脸见他,更对不起他对她那样的一往深情。
两手无措地绞在一起,却被男人一把扯开。
“为什么这样子?我是洪水,是野兽吗?我要你这样子的不敢见我?”伊云哲双眸咄咄,直逼女人的心底。
江芷兰心弦猛的一颤,心底再次掠过一抹痛。
云哲,你知不知道,虽然,我从不曾爱过你,但是,你却住进我的心底最深处,让我心疼,让我难过,让我,想要哭泣。
你曾是那么阳光风流的男人,却因为我,而受尽伤害,让我,觉得愧对于你。
“为什么不说话?”男人的眸光如刀子一般,带了狠戾地灼向她。
双手也是握上了她的肩,带了一种不大不小,堪堪让她吃痛,却又不会太痛的力道。
让她仰头,凝视他。
“云哲,我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你,我,伤你太深,我……”话说不出口,已是眼眶酸胀,泫然浴泣。
一抹痛掠过心头,伊云哲的眸子也是黯了。
他松了她的肩,掠过她,向着伊云飞的房间走去。
天空飘着雪,扬扬撒撒,雪花晶莹飘落她的颈间,带着一丝的凉意,惊醒了她的神智。
真快呀,下个星期就是元旦了呢。
她记得,金清玫说过,要她和云哲做他们的伴娘和伴郎的事,想来,他们的婚礼应该不会再举行了。
心底恍若有淡淡的怅然。
前面豁然是一家陕西凉皮店。
牌子上写着:正宗陕西凉皮。
她想起,数月之前,云哲带她去过的那家凉皮店。
那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是物是人非。不对,那时是在C城,而这里,是距C城,几百里之外的A城。
步子向着凉皮店走去。推开门,一股暖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地驱散一身的寒凉。
“小姐,要吃凉皮吗?”现在是冬季,店里的生意有些冷清。
里面除了一对学生似的情侣,便只有她了。
“是的,给我一碗,多放些辣子。”
凉皮端上来,她照旧放了好几勺的辣子,那种辣辣的感觉直窜鼻端,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挑了一口放入嘴里,那辣辣的味道,又直顺着胃管,向五脏六腑流窜,眼里淌出了泪。
她想起,那次,也是这样,她被辣子呛得一脸的泪,云哲便是立刻地掏了手帕给她擦拭,她还记得他紧张的样子。
他说:傻女人,有你这样的吃法吗?
眼泪簌的流下来,毫无预兆。她知道,这绝不是辣出来的。
“都怀孕了,干嘛吃这个?”有淡淡的男声传来,江芷兰暮地扭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伊云哲,他的眼睛里带了关切,带了心疼,带了复杂的情愫。
“我……就是想吃了。”江芷兰咧嘴笑笑,样子却是极牵强。
男人的心暮的一疼。
抬手之间,已多了一方洁白的手帕,在女人怔愕的时候,已然落在她的脸上擦拭起来。
“傻女人,这是做什么?你肚子里有宝宝,宝宝不怕辣的吗?”男人的眼睛里锁满了疼惜,深深的,让人心碎的疼。
“云哲……”江芷兰忽的哭了,伸臂抱了男人的腰,脸颊贴在男人的胸口,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男人拿着手帕的手还僵在半空,一张俊颜却是早已抽搐起来。
“兰……兰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