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之中很多人黛玉都不认识,这些人皆是扬着笑脸。唯独她的外祖母和二舅母,两人脸上却是没有笑容的。
黛玉也不在意,直接转过身去,跪坐在笄者席上。黛玉看不到身后的情况,却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那人同样跪坐在自己身后,而后便一手托着自己的头发,一手拿着梳子给自己梳头。
黛玉知道身后之人是骆莹,倒也放松了下来。骆莹梳了几下后,便将梳子放在笄者席上,自己则转身站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等骆莹站回去,赵老夫人便起了身,在她后面起身的是赵冶和赵氏。显然,赵老夫人就是这一次的主宾。
黛玉的女性长辈很少,只有荣国府的三位和赵氏还有赵老夫人。这也是当时贾母笃定,黛玉的及笄礼会请自己当正宾的原因,却不想竟然是让赵老夫人来。
这一次的主人是赵冶夫妇,但两人是黛玉的谊父母,并非亲生父母。所以,身为谊祖母的赵老太太做正宾,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贾母心中当然不会觉得是黛玉不想让她做正宾,反而觉得是赵氏的主意。事实上,就正宾而言,赵氏曾询问过黛玉的意见,毕竟身份上,还是贾母做正宾更好看一点。
当时赵氏给了黛玉两个建议,黛玉倒是想也没想就让赵老夫人当的正宾。对于这个外祖母,她是真没有感情了,自也不想让她在她的及笄礼上当正宾。
湘竹是跟着黛玉一起出来的,她一直站在黛玉旁边,也肩负着提醒黛玉的责任。
眼见骆莹回到西侧台阶上,湘竹便一直注意着赵老太太这边的动向。见她用东侧台阶下的盥盆洗完手,用重新坐回之前的位置上,便小声的和黛玉说了一声。
黛玉听到湘竹的提醒,便起身转向了东面,重新跪坐下来。黛玉一开始还紧张,等跪坐下的时候心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因为不再紧张,她起身和再一次跪下的动作更是优雅,让下面的宾客看着都要赞一声好。
及笄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都非常的顺利。赵家老太太给黛玉加了发笄,而后黛玉便和骆莹一起回了东房换上了素衣襦裙。
出来后黛玉面想着赵冶和赵氏所在,郑重的行了一礼。这一礼,谢的是两人的教养之情。
对于赵冶夫妇黛玉自是感激,这一拜自然也十分的真诚。只是这一拜黛玉心中所谢的却不仅仅是赵冶夫妇,还是她的身生父母。
典礼一切继续,因为之前就被详细的告知过,黛玉一切都做的非常好。真正的意外却发生在取字时,按照传统,给黛玉取字的自然是身为正宾的赵老太太。
“爱哥哥不是给林家姐姐取了字叫做颦颦吗,怎么还要取字?”说话的是被贾母一起带过来的史湘云。
自史湘云的两个叔叔外调,她便一直住在荣国府。这一次请帖中却是没有她的,只是贾母将她带来了,赵家的下人还真不好不让人进来。便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史湘云的声音不大,但是此时正堂之上并无其他声音,那句话竟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黛玉眼睛看向史湘云那边,此时史湘云身边的贾迎春怯懦的看着她,又看看黛玉。发现黛玉看过来,赶紧低下了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而贾母,竟是没有任何的表示。探春的手拉着史湘云的衣服,似乎想要阻止的样子,却好像没有能够成功。
“自古女子的字,皆是及笄时长辈所取的,可没有姑表哥做主的道理。何况还只是六岁孩童见的细语,更是当不得真。”赵氏开口便将这件事定义成孩童见的玩笑。
“史家妹妹不说我都忘记了,这事还是黛玉六岁时第一次去外祖母家,宝二表哥和黛玉玩闹时说的。史家妹子许是无意中听人说起,便当真了。”
“这事我倒是记得,那时偏巧有族人举行冠礼,二弟家的宝玉便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字,也巧那时林侄女刚好进府,倒是一时玩笑取了颦颦二字。”最后开口的竟是邢夫人。
“既只是一个误会,便请正宾为玉儿取字。”赵氏见此便结尾到。
赵老太太给黛玉的字是:琼莹,这字是早就定下来的,亦寄托了赵老太太对黛玉的祝福。
整个典礼下来,黛玉的脸上都带着礼貌的笑容,哪怕是史湘云出声的时候。等回到自己的院中,黛玉的才委屈的咬了咬嘴唇,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姑娘……”
“我没事,幽兰,准备笔墨。”黛玉心中伤心,面上也难过。她让幽兰准备笔墨,自然是要写一封信再给云泽解释一下。
不管云泽相不相信,她皆是要写这封信的,只因她不想让云泽误会什么。
黛玉的及笄礼请的皆是女宾,云泽接到信时,还不知道及笄礼上发生的事情。等拆开了信,倒是笑了一下。
黛玉的信却是很详细的解释了宝玉取字的过程。信上的字相比之平时,多了点笔走龙蛇的味道,可见黛玉写这封信时,笔速却是比平时要快上一些。
若是直接听到宝玉为黛玉取字的事,云泽心中多少会有一些疙瘩。现在先得了黛玉的信,之后再听到黛玉的及笄礼的发生的事时,倒也不太在意了。
云泽心中却是又记了荣国府和贾母一笔,甚至连史家都记上了一笔。她们既然敢在黛玉的及笄礼上如此,想来也做好了被自己暗中报复回来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