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最好快点回来。”顾成均的声音有些低沉。“你妈妈她状态不太好。现在能让她恢复过来的，恐怕也只有瑟瑟了。所以……归年，带瑟瑟回来吧。”

“状态不好？”顾归年当即皱紧了眉。“怎么会状态不好？妈妈她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前几天有人对我说，大概你们已经知道关于瑟瑟身世的事情了。正巧那时候你妈妈在门外，听到了这件事。之后就不见了人。我是在海边找到她的。你妈妈她……想自杀。她觉得再也没有办法去面对瑟瑟了。所以……”

顾成均的声音有些哽咽。“归年，解铃还需系铃人。带瑟瑟回来，把事情解决掉。也好让她不那么难过。”

顾归年听着顾成均哽咽的声音，不禁心里也有些难过。“爸，您别着急，我和苏苏商量一下。”

“归年，劝劝瑟瑟，不管怎么说，毕竟那是她的母亲。”

“我知道的，爸。”

电话挂断之后，顾归年长长的叹了口气。

刚刚顾成均的哽咽声还盘旋在耳边，顾归年觉得心里十分的难受。

只是，不等他伤感多久，就被敲门声打断了思路。顾归年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收拾了一下情绪，这才开了口。

“进来。”

门在下一刻被推开，门外站着的人是苏锦瑟。只不过，她看上去有些局促的样子，并没有进屋的打算。

只看到苏锦瑟的表情时，顾归年就明白了。

他起身走过去，拉住苏锦瑟的手，把她带进了屋里，然后按坐在床边。

顾归年的手扶在苏锦瑟的肩上，什么也不说，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可苏锦瑟始终没有跟他对视。她微微的抿着唇，片刻之后，把头转向了一旁。

顾归年看了她半晌，最终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有些低哑的问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没多久。”苏锦瑟停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的问题。

而顾归年则皱起了眉。“听到了多少？”

苏锦瑟显然是不想回答。可是，她越是不说话，顾归年越是扶着她的肩膀看她。

“苏苏？”

苏锦瑟抿了抿唇，脸色有些苍白。

顾归年不说话，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片刻之后，苏锦瑟垂着头。“我都已经知道了。”这一句是肯定句。

顾归年明白她口中的’知道’是什么。看样子，他的苏苏真的是比他想象中的更要聪明的多。

听到苏锦瑟这样的口气，顾归年就不禁有些心疼。“对不起，苏苏。”

顾归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是，电话是他接的，话是他答应了顾成均的，他没有办法不道歉。他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是不该这样委屈苏锦瑟的。

可是苏锦瑟却摇了摇头。“你不用道歉。”

这么说的时候，苏锦瑟抬起眼睛，快速的看了一眼顾归年。然后，有些干涩的出声。

“我其实……如果不是你说要来看你的母亲，我一直以来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苏锦瑟咬了一下下唇。“我不想让你知道。”

“我知道。”顾归年伸出手，轻轻的碰触苏锦瑟的脸颊。“我知道你不想说，所以我也从来不问。可是，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绝对的秘密。毕竟是一些陈年旧事。如果我察觉了，想要查的话，还是很容易能够查到的。”

“……”苏锦瑟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静静的听着。

顾归年叹了口气。“苏苏，你恨妈妈也无可厚非，毕竟那么多年，她除了给了你生命之外，在没有做过什么母亲应该做的事情。”

“我其实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一直很愧疚。毕竟，是我从小在爸爸身边长大，跟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比你要多。虽然跟妈妈的感情也并不亲近，但是总归她照顾我更多。她大多数时候精神并不好，但是精神好的时候，总是会看着我出神。我想，这大概也是因为想起你的缘故。苏苏，在你离开之后，我母亲曾经让我来意大利和她一起住，但是我没有同意。因为我知道，那是顾家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对你而言，那里有你的记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但是我想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哪怕你已经离开那里了。”

顾归年在苏锦瑟的身边坐下，开始轻声的跟她说话。并不是交谈，而是单方面的说，苏锦瑟则是安静的听着。

“苏苏，其实小时候开始，妈妈的状况就并不怎么好。你不怎么跟她接触，所以你并不知道。但其实，她一直身体不怎么好。小时候我还以为她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怎么关心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事实上，你应该知道，不只是妈妈，连爸爸都不怎么关心我。甚至，他对你比对我要好的多。”

“你……怪过他们吗？”苏锦瑟听着顾归年的话，不禁开口问他。

顾归年笑了一声，然后握住了苏锦瑟的手。“我不怪他们。事实上，我那个时候并不在乎。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要一个人成长起来，我要独立。我可以脱离他们。他们那时候不关心我也没关系，至少他们无法掌控我。但是后来，我发现，我之所以那么愤愤不平，其中有些原因，是因为我希望他们至少能关心我一下。虽然不至于怪罪，不至于怨恨，但也让我觉得难过。”

苏锦瑟转过头来，看着顾归年，眉宇间掠过些许的疑惑。她不明白。

事实上，也不怪她不明白。这样的感觉对于苏锦瑟而言是奢侈，她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考虑过。因为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能拥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