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族的族长不错。”姜宪不由提醒李骥,“先是用武力震慑你们,然后态度和软地请你们去喝茶,既不坠族中的名声,也有化干戈为玉帛之意。是个厉害人!”
“嫂嫂也知道?!”李骥睁大了眼睛。
“我又没有瞎!”姜宪不以为然地道,“他这点小计量在我眼里还不算什么!”
李骥嘻嘻笑,道:“所以我没有和他去喝茶!”
姜宪听着不由眼睛一亮:“哦?”
“我要是按着他说的去跟他喝茶,岂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李骥说着,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所以我大大咧咧地把大姐陪嫁的嫁妆单子一巴掌拍在了族长的身上,让他自己看看,那户人家到底是个什么德性!”
他说完,还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按律,女子大归,如果没有特殊缘故,嫁妆是要留在夫家的。可法理不外乎人情,真正到了那一步,公公婆婆家多会怜惜媳妇以后生活不易,让她把陪嫁带走的。像李雪公婆这样,扣着她嫁妆不给的,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
姜宪不由奇道:“大姑奶奶的嫁妆单子怎么在你手里?”
李雪嫁的时候,是方氏在着打点的出阁。后来李家辗转福建和山西,李雪那份原本应该存在李家的嫁妆单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李雪想要大归的时候才会很是为难——夫家是决不会让她把陪嫁带走的,她不把陪嫁带走,以后回到李家,难道买个针头线脑的也伸着手向兄弟的媳妇要不成?偏偏她那一份被她婆婆捏在手里,说是不见了。现在是口说无凭,李雪就是有心和夫家理论也没有办法。
按李长青说,那些陪嫁原本就不多,还用了这么多年,不要也摆。李家这才没有和李雪的夫家去深究这些。
李骥听了就有些得意地眨了眨眼睛,道:“我让人胡乱写了一份,还请了古玩店里的老供奉把它给做旧了,就算那老虔婆拿出大姐之前的陪嫁单子,别人也分辩不出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
“干得好!”姜宪不禁为他喝彩。
李骥就更来劲了,道:“那族长一见,顿时头大。谁知道那老虔婆不知死活,说要到官府去打官司。我一听,这不是正好吗?若是我们李家连他们家的官司都打不赢,那才有鬼呢!我当时就要扭了了那老虔婆去官府。他们那族长到见机,忙过来做和事佬,我这才知道。原来给大姐做媒的就是这个族长。大姐的夫家在两个小外甥去了没多久就想把大姐嫁出去,是大姐死活不同意,这事才搁下了。后来我们回了山西,那族长想继续和我们家做亲,就做主给大姐说了那门亲事,大姐怕被那老虔婆缠上,不愿意留在他们族里了,这才想要大归的……”说到这时,李骥摸了摸下巴,道,“我就说,他们家怎么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原来有见识的还是那族长。”
姜宪之前也觉得奇怪,听李骥这么一说,跟着明白过来。
她道:“之后你们就把那户人家砖砖瓦瓦都拉回来了?”
“是啊!”李骥解气地道,“像嫂嫂说的那样,就连他们家院子里的那棵树我也给挖回业。他们家就等着哪天刮风下雨的时候塌屋吧!”
姜宪呵呵地笑。
李骥愁道:“可那些东西真心像烂柴似的,现在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姜宪道:“那你看看那些东西村里有没有人要?如果有人要,就送人算了。没有人要,就问问邻村的有没有人要,别放在这里碍眼。”
“好嘞!”李骥高兴地应道,问起了李谦,“我和大哥打个招呼就去把那些东西都送人去。”
“说是你大堂兄来了,两人在书房里说话。”姜宪道。
李骥神色间露出几分踌躇,最后还是朗然一笑,道:“那我就不去打扰大堂兄和大哥了。嫂嫂等会儿帮我跟大哥说一声,就说我过来了。大姐那边的事也办好了。让他不用为我担心。”
姜宪点头,端茶送客。眼角的余光却无意间落在了李骥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