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医院的病房里,曾住过两个病人,他们的病情都很严重。
这间病房十分窄小,仅能容下他们俩人。病房设有一扇门和一个窗户,门通向走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其中一位病人经允许,可以分别在每天上午和下午起身坐上一个小时。这位病人的病床靠近窗口。
而另一位病人则不得不日夜躺在床上。当然,两个病人都需要静养治疗。使他们感到痛苦的是,两人的病情不允许他们做任何事情借以消遣,只有静静的躺着。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经常谈天,一谈就是几个小时。他们谈起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工作,各自在战争中做过什么,等等。
每天上午和下午,时间一到,靠近窗的病人就被扶起身来,开始一小时的仰坐。每当这时,他就开始为同伴描述起他所见到的窗外的一切。渐渐地,每天的这两个小时,几乎就成了他和同伴生活中的全部内容了。
躺着的病人津津有味地听这一切。这个时刻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一天下午,当他听到靠窗的病人说到一名板球队员正慢悠悠地把球击得四处皆是时,不靠窗的病人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为什么偏是他有幸能观赏到窗外的一切?为什么自己不应得到这种机会的?他为自己会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惭愧,竭力不再这么想。
可是,他愈加克制,这种想法却变得愈加强烈,直至几天以后,这个想法已经进一步变为紧挨着窗口的为什么不该是我呢?
他白昼无时不为这一想未能所困扰,晚上,又彻夜难眠。结果,病情一天天加重了,医生们对其病困不得而知。
一天晚上,他照例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这时,他的同伴突然醒来,开始大声咳嗽,呼吸急促,时断时续,液体已经充塞了他的肺腔,他两手摸索着,在找电铃的按钮,只要电铃一响,值班的护士就立即赶来。
但是,另一位病人却纹丝不动地看着。心想,他凭什么要占据窗口那张床位呢?
痛苦的咳嗽声打破了黑夜的沉静。一声又一声···卡住了···停止了···直至最后呼吸声也停止了。
另一位病人仍然继续盯着天花板。
第二天早晨,医护人员送来了漱洗水,发现那个病人早已咽气了,他们静悄悄地将尸体抬了出去,丝毫没有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