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饭后也懒得出去消化,往床上一横便死也不肯起来,莲子好言好语哄我半天,我始终抱着被窝抵死不从,她最后实在没有法子,便不再管我,叹一口气幽幽道一句:“老爷的命好苦啊。”便晃晃悠悠出了卧房,我望着床顶无言半天,怎么就没人来同情同情我呢,别人欠下的情债要我来还,偏偏这债主表面一副春风化雨的模样,实际硬得像一块玄铁,委实难对付得很。
情这一个字啊,若是你情我愿之人,浅一些是细水长流,深一些是轰轰烈烈,但若是一厢情愿,浅一些若不得便是没尽全力,深一些若不得便是痴缠执念,所以这世上最可怜的人,便是独自为情所困之人,朝这个方向仔细想想,苏晋倒真有些值得同情了。
想到此处,我急忙刹住脚,若是再想下去,说不定我就要忍不住为苏晋可悲可叹的命运感到痛哭流涕,会不会脑子发热主动嫁给他也未可知。
睡到半夜,我被一泡尿活活憋醒,初春时夜里十分寒凉,我缩在热乎乎的被窝里万般痛苦,两相权衡了半天,最终还是因为担心尿床不得不叫醒莲子伺候我起夜。
其实我向来都是不愿意麻烦别人之人,但自打中了软骨散,我基本上是生活不能自理,时时处处都要有人帮衬,所以我一直很佩服莲子的职业素养和耐性程度,换做是我,若有人敢叫我大半夜的伺候他上茅厕,我肯定会想办法叫他一辈子都尿不出来,当然,若报酬够高那便另当别论了。
莲子为了方便照顾我,就铺了张床睡在我的房间,中间隔了一道屏风,所以我只喊了她一声,便听到回应和起床的动静,她从屏风后面走过来点亮灯盏,我缩在被窝里委婉的表达了我稍微有些难以言说的需求之后,她善解人意的笑笑,便转过身去拿披风,然后我听见噗通一声,心中狐疑,拿个披风还需要这么大动静?
掀开小小的一角被子透着昏黄的烛火往外瞧,没想到这一瞧可将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急忙往前挪了挪往床下看:“师父!”
一颗光溜溜的脑袋顶着六个戒疤从床底下慢悠悠的冒出来,然后稍微有些肥硕的身子紧跟其后颇有些费劲的往外钻,我赶紧提着他的僧袍搭把手,愤愤道:“早就叫你老人家减肥了,不听徒弟言,吃亏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