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被人劈面搧了一耳光,忽然清醒了过来。
“七少,七少!”
容磊拼了命的大喊,容承僅却仿似再也支撑不住,他对容磊努力的笑了一笑,口中吐出一滩血沫子,他吃力的开口:“兄弟,对不住了……”
容磊看着他无声的伏在地上,背上压着沉沉的水泥板,水泥板下,他的身体,一片血肉模糊偿。
容磊只觉得胸腔中什么东西炸裂开,他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喊。
四年前,哥哥下葬的时候,容承僅血红着一双眼睛对他说;他不会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他会一辈子护着他。
他从来都不信的,从来都不信。
可这一刻,生死关头,他连想都未想,就飞扑过来救了他。
如果容远真是他推出去的,他此刻怎么会生死不顾的来救他?
嗬。
最后的意识里,容磊似乎看到了容远,容远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指责和痛惜,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七少……
容磊喃喃着,想要爬到他身边去,可流失的那些鲜血,已经带走了他全部的神志和生命力,容磊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耳边,渐渐是死一样的安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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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傅胭轻轻的问,薛莞凝眸看向她,眉峰微微的蹙了起来。
站在她面前的年轻女孩儿,二十出头,豆蔻年华,鲜嫩的菱角儿一样的美好年华,只是这样简单的浅色风衣,穿一条牛仔裤,披着头发安静的站着,就让人觉得美好。
曾经她不也是这样?可时光无情啊,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老了。
薛莞缓缓的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那些曾经无悔的过往,此刻却全都写满了懊丧。
被生活磋磨的失去了全部信念和坚持,她终究变成了她痛恨的那一类人。
“承僅答应我,从卡特尔回来,就和你摊牌。”
傅胭想起,他好似说过这样的话,说等他从卡特尔回来,他有事情要和她说。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们有了孩子了,孩子……又是那样让人心疼,为了孩子,只好委屈你……”
薛莞脸上的愧色很真,傅胭一时之间,耳朵里嗡嗡一片,什么都不能想,也什么都说不出,只是呆若木偶一样坐着。
她渐渐能听到声音了,是他对她说,傅胭,我爱你,我只爱你。
她渐渐脑子里能想起什么了,是他最后那一夜,疯狂缠着她一遍一遍要她的样子。
好像这些都是预兆一样。
他待她多好多宠,可也没有说过爱字。
是知道要离开了,所以才那样异常吗?
她想起耳鬓厮磨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对她说,胭胭你信我,我不会辜负你。
那么他的不会辜负是什么?
“承僅他,真的很为难,他很在乎你,我也知道我不该来破坏你们的平静生活,可是……我和他之间有了孩子,这孩子,就是我们再也避不开的牵绊,之前孩子没出事儿时,我也想过就一个人带着孩子吧,可现在孩子成了这样,没有爸爸怎么行呢……”
薛莞一个人喃喃的说着,这些话,在脑子里翻来覆去了无数次,已经烂熟于心。
容磊终究还是看在容远哥的面子上,帮了她。
他告诉她,傅胭是个很善良的人,心特别的软,只要这样说,她绝对会答应。
“所以……傅小姐,我想请求你,承僅若是和你提出离婚,请你看在我可怜的孩子的份上,就答应他,成全我吧……”
傅胭看着薛莞哀哀哭泣的样子,想起那些深夜里,他不发一言的匆匆离开。
想起那张照片上,他揽着薛莞,眉目之间的疼惜。
是啊,薛莞说的很对,那个孩子,是他们之间避不开的牵绊,是他的血脉,他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如果她很爱很爱他,或许她能忍下来他们之间有个与她无关的孩子存在。
可傅胭想,她大约真的是不爱他的,不然,她为什么就答应了呢。
薛莞听她平静的说了一个‘好’字,她反而愣了一下。
“傅小姐……”
“我想上楼休息了,可以吗?”
薛莞看着她深潭一样安静的眼瞳,黑白分明,干净的让她羞愧,她咬了嘴唇,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