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林凡才急切地询问道:“其他乡亲们呢?”
“师哥放心,乡亲们差不多都走了,很安全。”何有义赶忙解释道:“你看,我们在庄里庄外捡了很多枪,有死鬼子的,有黄皮狗的,都是快枪,咱们不怕他们了。”
“胡闹。”林凡才一跺脚,也说不出别的来,回头又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半晌,他若有所思地转过身来,盯着何有义和百多村民,开口说道:“外面也不知是哪路人马,打鬼子硬是要得。可人家救了咱们,咱们缩在这里看热闹,有些说不过去吧?”
“师哥,我也是这么想的。”何有义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另让人家笑话咱们不懂人情世故,现在伸把手,以后也好见面。”
林凡才苦笑一声,说道:“咱们把鬼子得罪死了,没有个依靠,日后是没法过了。这支人马不知来路,附近的保安旅也能投靠。虽然得罪过他们,但好歹是中国人,要粮要饷总不至于逼得咱们家破人亡吧,以前是咱们眼皮子浅,以为不含乎,谁也不吊,现在看来是错了。”
“师哥,您说咱怎么打,我现在就领人出去。”何有义有些羞愧,拒绝保安旅是他的意思,如今想修好关系,自然要多卖些力气了。
“打仗咱帮不上忙了,弄些吃喝,算是慰劳吧!”林凡才苦笑了一下,说道:“还有咱们捡的这些枪,得还给人家一半,可不敢大着脸都留下。”
……………
战场上渐渐沉寂下来,枪炮声远去了,但还能听到。
敌人的这次大败很是狼狈,主要还是炮火的轰击,使其难以再坚持。而没有了火炮的配合,鬼子还真的不太会打仗了。
“嘿嘿,鬼子连尸首都扔下了,这可少见。”王志杰带着百八十人匆匆赶来,身上背着、挎着不少缴获,看到激战后的战场不禁发出慨叹。
沈德会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占了便宜,敌人围攻寨子伤亡不小,也很疲惫,才被咱们偷袭得手,一举击败。”
“反正咱们打胜了。”王志杰不管经过,只顾结果,屁颠屁颠跑来就想着多捞些战利品,让自己的保安旅也象个样子。
战场还没打扫,沈德会身边只留下了一个班的警卫,还有大部分的炮兵和医护员。三个中队已经追击而去,还有一部分携带六零迫击炮的炮兵和弹药手。
“王旅长,麻烦你的弟兄们帮着打扫战场,收治伤员。”沈德会知道王志杰急着赶来的心思,便把任务主动给了他。
“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王志杰赶忙命令自己的手下,“手脚麻利点,先抬伤员,别光盯着地上那几杆破枪。”
正在这时,有士兵前来报告,八大村的两位头领前来拜望致谢。
沈德会打心里也挺佩服这帮人,凭着土枪土炮敢跟鬼子伪军硬磕,也确实打死打伤了不少敌人。他又征求了一下王志杰的意见,王志杰觉得救了八大村,那两个倔头的态度应该有所转变。况且,以救命恩人的身份站在这里,腰杆既直,又是涨脸的事情,也就不表示反对。
在两个士兵的引领下,林凡才和何有义走了过来,看到一个年轻的国军军官站在那里,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们。保安旅的王志杰也站在旁边,让两人不由得一愣。
尽管有些惊讶,林凡才却不敢怠慢,上前强笑着拱手道:“这位长官,王旅长,鄙人是寨子里的管事儿的。贵军击败鬼子,解救了八大村的百姓,林某特来致谢。”
沈德会打量着林凡才,见他方额阔脸,络腮胡须,浓眉大眼,衣服虽有些破烂,上面还有血污,也不掩其雄壮之色,不由得暗赞了句:真是一条好汉子,怪不得能带着村民和鬼子相持了这么长时间。
“林头领不必客气,我们是国*军,抗日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必如此恭维。”徐大眼和蔼地说道。
“是,是。”林凡才也觉得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话很别扭,右手的手指头不停地捻着衣扣,小心翼翼地说道:“本地石厚土薄,一切都不象大地面方便。但也备了酒肉饭菜,慰劳贵军。”
沈德会点了点头,说道:“我看就不必了。贵地新遭浩劫,也是我们得到消息太晚,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
“长官实在是体恤百姓,林某在此代全寨老小先谢过了。”林凡才听到浩劫两字,立时想到在战斗中牺牲的村民,神情黯然下来,低沉地说道:“贵军算是救了我们全寨人的性命,又草芥不取,实在让林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对了,我刚才带着村民替贵军捡拾了不少枪枝弹药,一会儿就奉上。另外,庄子里还会送给贵军一批粮食肉菜,以作犒劳之用。”
“还有——”林凡才转向王志杰,苦笑了一下,深深一躬,“王长官大人大量,以前有不到之处,还请多多原谅。这以后,缴粮纳饷,八大村绝不拖欠。也请王长官能大义出兵,保八大村百姓的平安。”
这个林凡才倒是个看事儿明白的,知道鬼子肯定报复,想借此与保安旅修好。当然,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来路,也就没敢冒然开口。沈德会微微一笑,对着王志杰耳语了几句。
王志杰见林凡才服了软,既奉还战利品,还能收粮获饷,也就装出大度的样子,脸上带着笑模样,说道:“贵寨百姓能与鬼子厮杀,不失血气和刚烈,实在令人钦佩。只是武器太差,难以保护家园。嗯,我们保安旅抗日救国,保土护民,那是应该应分的事情,请林头领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