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很大。
恒隽和温轩早就有所觉悟。
两个人一边修习元气,一边利用温轩的追踪术搜寻那位神狼前辈的下落,可即便温轩所在流崧派的追踪术寻人搜物都不在话下,在这林子里却是连个蛛丝马迹都没找到。更甚是偶尔连方向都能弄混。
三天后,温轩一脸愧疚,“恒隽兄,我有负所托……”
“无妨!谁让我们是门外弟子了!”恒隽拍着温轩的肩膀安慰。
话还没说完,温轩沉了脸色,坐在地上就开始盘膝运功。
清波的碧绿气息从双膝下慢慢流淌,林中的元气缓缓从温轩的印堂渗入,流向丹田,随后化到百脉之中,融入体内。
“……”
恒隽勾了下嘴角,跟着也盘膝坐下。
不多时,黑色的水波从不远处的河水中流淌而入,淡淡的光雾笼罩住了恒隽的全身……
幽密的林中,浓郁的元气如潺潺流水,渗入这两个的身体里,透过光雾,可以清楚的看到恒隽和温轩的面上有光华流动,似有神眷。
不远处,一道微亮的光芒晃过,额头上顶着薄薄亮光的巨大狼身一闪又消失了身影。
十天过去了。
恒隽和温轩还在林子里转悠,相比前三天,两人明显勤奋了许多,每天他们用一个时辰寻路,其他的时间不是用来吃喝,就是用来修习,甚至连睡觉都用修习来替代。按照恒隽的话说,勤勉用功的程度都赶上当初上山拜师的时候了。于是结果就显而易见,两人的修行都有了明显的提高。尤其是温轩,更是一心修炼追踪术,可就算是这样,还是没能有什么进展。在第十一天,温轩黑沉了脸,发誓,“若是帮恒隽兄找不到神狼前辈,我绝不出山!”
恒隽感动,不容分说的拽住温轩的双手,“若是来日我在前辈门下有所成,定要好好酬谢轩弟!”
“不,我……”
温轩想要拒绝,恒隽已经说道,“轩弟,我知道你重情义,可我也不是无义之辈!轩弟不想拜师,即便有负神狼前辈所愿,可想必神狼前辈也不会勉强。所以前辈所授,我定会尽数的教给轩弟,这样轩弟也算是没有违背前辈所愿,更没有背叛师门,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我,或许前辈会有所埋怨,可前辈……”
“恒隽兄,你在说什么?”温轩听着一懵。
恒隽苦笑,“也是我糊涂,这些日子我才想明白神狼前辈的用意!”
“什么用意?”
恒隽看出来温轩是真的不明白,叹了声,“神狼前辈修行千年,又岂是寻常人能见到的?而你我不止见过,还被神狼前辈所救,这不就是说根本就是前辈的安排?现在前辈神迹飘渺,可只要你我坚持下去,就定能找到神狼前辈。拜前辈为师!”
“所以……”温轩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聪明,可也不会笨的连恒隽说的这么明白也听不懂,可还是不敢相信。
恒隽摇了摇头,伸手在温轩的身上重重的按了下,“其实神狼前辈是想要收你我为徒的!”
“……”
温轩惊愣在原地,脑袋里“嗡嗡”的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他自小就被流崧派的弟子收留,可因为没有心头血玉所以终其也不过是门外弟子的身份。可门外弟子和门内弟子根本就是天泥之别,早先恒隽说去找神狼前辈,他不是没动心,可毕竟是流崧派养育了他,所以他谢绝了。可现在他才发现竟是那位神狼前辈看中了他。
恒隽说的有理,他不得不相信。原来是求,现在是与,完全不同的际遇摆在他眼前,他要怎么办?
“我知道轩弟也是为难,无妨,等找到神狼前辈,轩弟再决定也不迟!”恒隽体恤道。
“嗯。”温轩点头,也只能如此。
*******
转瞬,又十多天过去了。
茂密的山林仍是原来的样子,可又好像和原来不一样了。本来就已经很强大的狼群变得越发的跋扈,几乎不管是谁谁的领地都能看到狼群在奔跑。
森林有森林的规矩,这样干就太不地道了!
有看着不顺眼的虎豹站了出来,“嗷嗷”的叫着示威。狼群们也不示弱,对着嚎叫。
眼看着一场一触即发的争斗就要开始,忽然远远的听着狼王震耳的狼啸传过来。立刻,虎豹噤声,那些跋扈得瑟的狼群们也都撤了回去。
转眼,森林安静了。
几次类似的争斗过后,森林里的规矩潜移默化的发生着变化——各自领地的禽兽们仍在各自的领地上猎食,只是别说是群狼,就是单个的狼行走在谁谁的领地里都不虞担心性命,当然,倒霉喝水呛死,跑步摔死的除外。
数量众多的狼群终于在曾经的狼王,现在的神狼余浩的领导下从质量上变成了真正的森林之王。
不过到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连两个和狼群稍稍的有些关系的人类也都有了类似的特权。
说和狼群有什么关系也是禽兽群们抬举他们了,他们一开始就只是在林子外围转,后来就是屁股后面跟着那群狼,虽然大部分时间只是跟着一些落单的孤狼,可那些狼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成食物的自觉,理都不理他们。要不是某只倒霉的禽兽忍不住过去想要尝尝鲜,结果被那群先前还不理会他们的群狼还有那两个家伙给一起群殴了,禽兽群们都不知道原来这两人竟真和那群狼有关系。
虽然诡异,可显然这两人不好惹。
众位的禽兽们有了这个默认,而那两人也好像达成了共识。自那天被群狼救了之后,从原来只在林子外围打转开始往林子的深处钻。念在这两人也吃不了多少他们的猎物,禽兽们也就当他们不存在。只是那两人也开始得寸进尺:钻林子也就算了,还不走了!
——允许你们通过就不错了,还跑到这里占地盘来了?
禽兽群们火了,“嗷嗷”的冲过来把棚子给拆了。
于是,好不容易弄得稍稍平整的地上枯枝败落,和山脚下村子的百姓讨价还价了好久才弄来的板子碎成了七八块儿,仅有的两个木碗,一个锅子也只能看到一个囫囵的样子,至于其他就更是惨不忍睹。
恒隽温雅的脸上发青,颤抖的手背上,青筋都快迸出来了。
“……第四次,第四次……”这六七天来那些禽兽们已经是第四次毁了他们的棚子了。
听着恒隽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声音,温轩脸上青白交加,“都怪我……”要是他早点儿找到方向,也就不会被这些禽兽们欺负了,最重要的是,这些是他们身上最后的银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