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财矮着身子,机灵看着周边的动静,摆出干架的姿势,道:“使刀我不擅长,看着袋好用,往里头装了两青铜爵!”
听闻宝财的话,我哭笑不得,心想着:“贼猴这称呼还真不是白叫的,有了刚才救陈醰时的经验,宝财马上就懂变通了,还顺手牵羊了两件冥器。”
不过现下局势对我们不利,赞宝财的话噎在心里,留着大难过后夸。这下我两背靠着背,一人一面,我对他道:“老醰受了重伤,初八又受了刺激,当务之急,先护着他们!”
大敌当前,宝财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斩钉截铁道:“若为友猝,死也不毁了!咱寻着蛮族丫头的火走!”
换做平日宝财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以为他吃错药了,但是当下我们别无选择,生和死现在就在我们面前,不抗争,就为砧板上的鱼肉。
我和宝财移动着,朝着火光的方向,但一路却没有任何攻击我们的怪人,只听得前端混乱一片。惨叫声,喘息声不绝于耳,我心里惴惴不安,也不知小道士和老祖宗那边对付的如何,但想着他们都是能一骑当千的厉害人物,总归不会有事。倒是陈醰他们现在的情况,组合在一起就是妇女加残兵,要不留神,他们就会被人要了性命。现在我和宝财穿着鲛革,实在打不过,还能给他们当当人肉盾牌。
这一想,我们加快了移动速度,到了基台下,才发现镇墓兽火把插在弹琴的女干尸手上,蓝鹊溪可能怕火把招风,故意将火留在了这里,我和宝财四下查看,这时候在基台上却有“噗呲……噗呲……”的声音传出。
我听这声音是陈醰,正要上去,陈醰压着声音,道:“流子,火把拿上来,我发现这里有点火的灯柱!”
这一听,我大为激动,黑暗给了我们太多的未知恐惧,如若光明复苏,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有优势。这一想我便从女干尸手里取回了火把,到了基台将它点在灯柱上,万没料到,这一点,稀奇的事情发生了。
火焰从基台之上直窜而下,像是烟花的引线,燃烧到了主棺的最末端。一下黑暗之地亮如白昼,原是主棺两侧有两条火沟。火沟旁跪坐着一排侍女,模样像“铜人擎”,但却比着铜人擎更加大,看似也是殉葬者。她们手托着灯盘,后腰有一截石棉,火一烧着石棉,灯盘立马亮了起来,空气中涌出一股动物油脂的味道,凭着油的味道,宝财说好像是“鲸油”。这也算是一种长明灯,可能因为古墓里有不喜光的活人存在,所以长明灯被人为灭了,若要这一点燃,估计也能烧个千年。
有了光,就能看清整个主棺,主棺里火光通明,青铜高柱铸有古老神秘的图纹,两排高大的青铜人俑威武站立着,我们先前上来的口子,就好像是一道天门,渺小的人类凭着它到了辉煌的异世界,到了殿堂。殿堂两边为青铜壁,上面的铸刻却比刚才那祭祀场所的要壮观宏伟,但是因为空间高的原因,所以铸刻的工程并没有直接攀上天际而去,而是到了主棺一半的距离就停止了。另一半没有青铜的地方,多为垂下的钟乳和石幔,上有仙鸟石雕展翅,这些钟乳被涂抹了云母粉,莹莹发光,打造出了巍峨的天宫模样。我不知古代工匠付出了多少鲜血和汗水,铸造了这样恢宏的奇迹,但它真真实实存在,令人震撼不已。
怪人畏惧光明,只听得惊慌失措地嘶叫声,他们蒙着眼睛,乱窜着,像是过街老鼠。
陈醰默默然站起身,道“我靠,误打误撞了,只是这些瞎子看不见,还怕光?”
“存于这样的地方,未见过外面的世界,光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有时候陌生就是恐惧,他们没有全瞎,只是半瞎,见着光就有了反应!”我幽幽说道,却看那边厢小道士用赤铜抵在地上,艰难起身,身上全是被抓的痕迹。一瞬间我明白了,刚才为何我和宝财能顺利到达基台,感情小道士帮我们吸引了所有怪人。
我脑子嗡嗡作响,瞧着他周围躺着一圈半死不活的怪人,跑过去,扶起他,想说些感谢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他抬眼望向我,淡淡一笑,似乎明白我的心意,道:“没事,都是皮外伤……”
话刚出口,他吐出一口鲜血,我焦灼万分,十分清楚他的状况,明显是受了伤还硬撑着,只是他伤越重,心念越容易被吞噬,如若死玉里面的阴魂这时候作祟,那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油尽灯枯。
我担心不已,小道士望向我道“封兄,我有点累了,劳你带我到墙边,我要休息一会儿。”我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代表着什么,喉咙哽咽着发不出声,只得点了点头。
安顿好他后,蓝鹊溪一下子就得照看我们队伍里的三员猛将。
现在能战的人不过我和宝财还有老祖宗。庆幸的是怪人见着光后,无所遁形,纷纷往着我们打开的门而去,坠入了祭祀场所。现下老祖宗那头比较惨烈,他手里拿着初八的脸皮,两手有不少的刀伤,以老祖宗的身手,能伤他的就只有那些他不想伤的孩子了。
他站起身,曾戴着凉九脸皮的怪人躺在地上,那怪人额头,两个手掌都被插了箭,这是他的报复方式,毁掉那双割下凉九脸皮的手……
这时候四个巫女冷漠望着地上那些怪人,仿佛他们是棋子,是渺小不过的蝼蚁,从她们不畏火来看,她们并不是居住在古墓里的人,既然不是这里的人,那她们到底什么身份?
就在我思索之时,最冷的那个女子对着另外三个道:“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