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既能和我们说这里有暗道,自然有一百种理由可以来圆,所以老祖宗并没有开口多问。
入口在井的中部,按照横截面来说,它通往的是塔的最底层。攀着绳子往下,在暗门的边上,我看到一个类似圣火形状的机关,从暗门进入后就是一条幽深晦暗的通道,一丝寒凉在黑漆漆的通道里面游窜,我打了个哆嗦,小道士背着宝财,跟在我后面,给了我一丝安全感。
前头十分亮堂,它给这条通道带来了一丝光明。通道里面蜘蛛网密布,还有一个个悚人的人面浮雕。这些浮雕长得不尽相同,但都是眼窝子深凹,双目尖圆,颧骨凸起,鼻梁高挺,典型的西域人种。
这些浮雕在阴气森森的地方,配着幽幽的火光,显得狰狞异常,我不自在地往前走,总感觉被几百双眼睛盯着,浑身发毛。我实在想不通,在这样一条通往塔的暗道里,怎会有刻画得如此精细的浮雕?
我提着心脏,到了被埋在黄沙之下,塔的内部,没想到在沉积着岁月的塔里,竟会有五彩斑斓的壁画。壁画之上描绘着天空、水、大地、各种树木、动物、人类、还有火。
我对西域地区的文化了解不多,所以并不能弄清楚这些的深层含义,不过壁画刻画得十分清楚。它采用的是阳雕,在雕刻的基础上,又涂了色彩绚丽的植物颜料。老祖宗职业病犯了,凑近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些颜料之上还涂抹了蜂蜜,它让这些壁画的颜色经久不衰。
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如果这地方是我先前猜测的小城或者是中转站,那需要将一座塔的内部打造得如此华美吗?
我随着老祖宗驻足细看,发现这些壁画上人物的眼珠子都被刮掉了,但是从刮掉的部分来看,这眼珠呈现一个立体的圆……我惊了一下,老祖宗做着他习惯的动作,捏下巴,他道:“这地方挺有意思,他们的眼睛可能是用宝石来点缀的,但之后被人挖走了……”
我问他能否看出这是什么地方?
老祖宗说:“西域对神的崇拜和中原地区不一样。”说着,便又走到了另一块壁画前,壁画开始描绘的是一座小城的全景图,里面有两座建筑比较特殊,一座是类似神庙的地方,一座是圆柱形的,应该就是我们所在的塔。这塔很特别,它的造型有点像倒放的瓶盖,没有封顶,在其内部垒了一层环形的圈。
接下去所看的就是一场丧葬仪式,这仪式十分讲究,一道道的步骤特别多,每道仪式边上都有文字,像是记录,但是老祖宗说,这是经文。看到最后几幅壁画,我明白了塔内垒成的环形圈是干嘛的了。那环形圈往外延伸总共有三层,分别安置了男人、女人,还有孩童的尸体。
最后的场景是几只凶狠的鹰向下俯冲,啄食肉的画面,这些用了浓重的色彩,看着立体而真实,有点血腥,老祖宗说:“这是他们的信仰。”
我听老祖宗话里的意思,忙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老祖宗将头挨近我,压低声音,道:“咱经常入地,多多少少了解一点……”
他告诉我,凭着这幅壁画,基本上能确定这里人信仰的是“火袄教”。这个宗教的人将“火”立为崇拜对象。他曾听说“火袄教”将“水火土”视为神圣,所以实行的葬礼不会通过水葬、火葬和土葬,实行的都是“天葬”,也就是“鸟葬”。
我以为这个“天葬”的理念会和西藏的“天葬”相似,但是却没想,二者形势相同,但却有本质区别。老祖宗说火袄教的“天葬”是因他们认为身体和魂魄分离后,尸身会遭受邪恶的污染,迅速腐败,所以需要通过一系列的仪式,将死者的尸身安放于一个无盖的石棺中,再放于“寂静之塔”内,让天上的猛禽飞鸟,吃完肉躯,然后再将他们的尸骨收集起来,放入塔最中心的浅井,接受阳光的洗礼,最终化为翩翩粉末。
他一说完,我联想到那画面,鸡皮疙瘩竖了起来,回身的时候,却发现库师穿着一身黑衣,站在我们身后。我吓了一跳,在一瞬间,我发现他脸上有明显的变化,他目光闪烁不定,最后变得深沉无比,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很快,他恢复了我们最先看到的那副生意人的样子,他对我们道:“休息一会儿吧……”说着,便不再顾我们,但是想起他刚才阴沉盯着我们的眼神,我不禁觉得毛骨悚然,看了一眼老祖宗,他耸了耸肩,冲我笑了笑,我瞧着他的样子,心想:“老祖宗也是个演技派,我都觉得怪了,他还装着若无其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