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术进行到两个半小时后,手术室上方的灯熄了。
杜罹取下口罩率先走出来,长椅上的两人在手术灯熄灭的下一刻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怎么样?”陆景铭拽着杜罹的胳膊,眼中的焦急外露于色。
杜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秒,皱着眉,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当即陆景铭眼中黯淡如灰,手臂无力的垂下,靠着墙,闭上眼,嘴角咧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杜罹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回头时却发现身旁还有一人,正冷冰冰的盯着他。
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你是他朋友?”
苏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位先生,麻烦您让一让。”手术室内推床出来的护士对挡道的人说了一句“借过”。
陆景铭垂着眼,面如死灰,对身旁的一切声音充耳不闻。
护士见对方并没有让步的意思,当即有些恼了,“这位先生,麻烦您让一让!这走廊那么宽您不站,非得在这儿挡着,要是病人有个三长两短您能负得了责吗?”
苏牧看不下去拽了陆景铭一把,“人还没死你哭丧着脸给谁看?”
人还没死……
没死……
陆景铭机械的抬起头,呆滞的眼中渐渐如死灰复燃一般有了生机,他一抓住苏牧的胳膊,“你说什么?”
苏牧把陆景铭拽到一边,让还在因为“这是陆少”而震惊的护士先把苏阳推回病房。
“你耳朵没聋。”
陆景铭喜形于色,两手拽着苏牧的胳膊,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有些傻气。
但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变成阴鸷的冷哼——“杜罹——”
“唔……”随着一道闷哼,杜医生被陆大少按到在地,眼见拳头即将与自己白嫩精致的俊脸零距离接触,立马大叫一声闭上眼。
“嘭!”
拳头砸地。
陆景铭一言不发的起身,凉凉地看了死死抱头的人一眼,转身离去。
苏牧跟着离开。
留下可怜的杜医生在地上“瑟瑟发抖”。
——根本不值得同情!
陆景铭来到病房门口,透过玻璃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孩,门把上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垂下。
“我们谈谈。”
陆景铭点头,跟在苏牧身后去了楼梯间。
两人再次回来时,苏牧沉着脸走在前面,身后的人脸上挂了彩,却也一言不发。
苏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在很长很长的隧道里奔跑。
隧道很黑,没有光,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来时的路。
她跑到精疲力尽手脚发软。
她想停下来,耳边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对她说,“快跑……快跑……”
后来就在苏阳觉得自己快要累死的时候,身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她。
她来不及尖叫。
然后一切的黑暗骤然消失。
她看见了蔚蓝色的天,草绿色的地,洁白的云……还有少年修长的背影。
她想叫他,却失了声。
她想追他,却坠入了深海。
寒冷,窒息,耳鸣,无助。
她挣扎,却看见脚踝上惨白精细的手——那是一张泡得惨白发胀的脸。
正咧着嘴笑。
啊——
”阳阳……”
“阳阳……”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