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睡的正香,没忍心叫醒你。”顾天佑用纸杯接了杯温水递过去,道:“你那新房子不是装修好了吗?怎么又跑这办公室睡?”
陆子琪接过水杯,干脆的一口喝掉:“连声姐姐都不叫,还想不想去我那新窝参观了?”说着把杯子递了回去。
“说实话,刚看完您那睡姿,对你新家的期待感降了很多。”顾天佑接过水杯又接满递了过去:“多喝点水还是有好处的,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内务卫生收拾的差点没关系,就是这饮食不能马虎了,真得病了没人替你心疼自己。”
“不是还有你这个弟弟吗?”陆子琪脱口而出,完全没经过脑子:“睡过同一张床,还共患过难,还有比咱俩这关系更瓷实的吗?”又道:“怎么样,我这瓷实这个词用的对吧?”
“这是北边的口语,你跟谁学的?”
“跟我们医院麻醉科一燕京大妈学的,这不是打算进京找相关部委告御状嘛,就我这普通人听不明白的普通话水平还不得先准备准备?”
“准备的不错,不过我今天是特意来告诉你不用准备了,你们家那案子我给你找了一位能人专门负责,戴晓楼已经同意帮他组建专案组,重新开启十九年前那桩悬案。”
“真的吗?”陆子琪有些难以置信,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天佑:“什么样的能人?”
“李云清教授,当代刑侦学的泰山北斗,如果说全中国有一个人能侦破此案,那就只能是他老人家。”
“fbi犯罪学首席科学家那个李云清?”陆子琪的口气充满不确定:“我在美国的时候在报纸上看见过他很多次,这么说你真的请动了他来侦办我父母的案子?”
“对,就是他。”
“啊!!!!!”她忽然尖叫起来,然后猛扑上来,眼含热泪将顾天佑紧紧搂住,连亲了数下,声音哽咽道:“好弟弟,我真是爱死你了,说吧,让我怎么谢你?除了以身相许,随便你怎样都行。”
“那就请我喝顿酒吧。”
“不,我要把初吻给你!”她纠缠的很紧,似乎猜到了顾天佑为这事会付出不小代价,唇齿几乎相接前的刹那,她轻声道:“不然我怕哪天你死了,就没机会了。”
这世界上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有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当你遇到这个人后,会觉得其他人只是浮云而已。
陆子琪真的吻了顾天佑,这一瞬间,她脑子里有一道绚丽的彩虹,整个世界舍此无他。
顾天佑以一种被动,犹豫,又隐约期待的态度接受了她这个吻。
男女之间的纯友谊真是脆弱不堪,往前是爱情,往后是无情,要嘛向前,要嘛向后。爱情总比无情好。
傍晚时分,陆子琪的新家,男人和女人背靠背坐在地毯上,面对斜阳,红酒一杯。阳光照在酒杯上,杯子里有两道彩虹,若隐若现,错开一点角度就会看不到。
顾天佑凝视着酒杯,感受着背后的温暖,柔声道:“姐,我有女朋友。”
陆子琪身子微颤了一下:“嗯,我知道,上次喝酒的时候你说过的。”
顾天佑继续着这个煞风景又有些残忍的话题:“我们很相爱,她给了我很多支持,在一起久了,她就像我的至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她。”
陆子琪道:“真羡慕你有这样一个人痴情于你,还有那么多兄弟朋友支持你,而我,从小到大都只是一个人,唯一的弟弟到现在还是生死不知。”她又说:“对于我来说,友情是个奢侈品,爱情更加遥不可及,直到遇到了你,两样都有了。”
“所以,别从我这里夺走她们好吗?”
她的话就像一场期待彩虹的细雨,纷纷落下后等待着阳光灿烂。
“生活总是很复杂,但爱情却是如此简单,一点也不复杂,它是承诺,是承担,是付出,它清晰明白,昭然若揭。它的复杂之处在于:人总是会因为自己的软弱,去美化它,误解它,不肯面对最真实的真相。”
她的话像一根心灵的尖刺,直接将爱情虚妄的部分刺穿,顾天佑不忍打断,只是安静聆听。
“我的真相是我渴望着一个依靠,他赏心悦目,顶天立地,让我钦佩不已,热血,在他面前我愿意哪怕卑微些,我不在乎自己是小三还是小四或者小五,我只需要属于我的那部分。”
坐的时间久了,姿态自然放松,后来干脆躺在地毯上,彼此枕着对方肩头。顾天佑一直沉默着,在情感上他是个胜利者,但是在友谊的天平面前,他却是弱势的一方。远比陆子琪所想象的要孤单无数倍。
与许佳慧是爱之初,与方乐儿是宛如亲情的亲密无间,跟徐晓曼则仅是爱怜。至于其他人,不管是邹海滨还是杨文山,甚至是戴晓楼,跟他们交往,除了义气外都还或多或少的参杂了一些相互利用的因素。真正纯粹的友谊,完全无隙的心灵共鸣,只有陆子琪能够给予。
一个站在旷野中的人本就是孤单的,因为无所依,所以只能选择坚强。一个置身亲情友情环抱的人却不能对身边任何人敞开心扉,这样的孤独才最渴望心灵的同步。生活从来不会因你某一方面特殊的才能而减少它所提供的痛苦,顾天佑的寂寞只有陆子琪能慰藉。
夜渐渐深沉,宁静的让耳边的呼吸声都好似急雨琵琶般乱人心绪。顾天佑在陆子琪失望留恋的目光中起身告辞,完成了自己在心底里对她的承诺,接下来该去完成口头上对戴晓楼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