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非但能蛊惑,更能愚弄,当然朱宜锋绝不会这般说,而是正色说道。
“一家一姓,国家兆民,两者相比,孰重孰轻,孰大孰小,这对普通人来说,是个不难回答的问题。然而许多读书明理的大人君子却常常愚昧得很。他们之所以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愚昧,并非识见不够,乃由于私心所充塞也。两位仁兄数十载,孜孜矻矻苦读诗书,克己复礼砥砺品行,或是潜心乡间以为苦读,或是夙夜匪懈以勤政事,无不是被“忠君敬上”所匡限。若在我汉人之盛世之朝,此诚可以附骥尾而行千里,伴丽日而照后世,可是两位生不逢时。今者,爱新觉罗氏置我汉家江山于不顾,令亿兆汉民惨遭涂炭,满清之统治正可谓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朝不保夕,行将就木,两位欲剿平天下后而使满清中兴,岂不是缘木求鱼,又好比南辕北辙。况且吊民伐罪,征讨寇仇,有何不可?有何不能?”
话锋陡然一转,朱宜锋又厉声说道。
“若两位仁兄固执于于一家一姓之小节,遗忘了拯救国家百姓之大义。他日千秋史册,恐亦不会说两位仁兄是爱新觉罗氏的忠臣,只会言道两位皆是数典忘宗之汉奸!非但不能名垂青史,反倒会遗臭万年!”
这般厉声之斥,只说得胡林翼、左宗棠两人后背顿时涌起一阵冷汗,两人无不是被说得面色苍白,亦似有大梦方觉之感,对于年过四十的两人来说,这这种醒悟或许并不算晚,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场大梦方觉的冲击,却远非一时所能接受。
虽是一时无法接受,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其所说的是事实!
“两位仁兄,其它的话,朱某便不再说了,朱某之路已定,唯效仿我太祖洪武皇帝之义举,驱逐满鞑,恢复中华,复我汉唐旧邦,救我百姓于水火,挽我民族于将倾。至于两位仁兄,如若愿意,朱某自当倒履相迎,并委以重任,以共挽我汉家之危难,如若不愿……”
话声微微一顿,朱宜锋的神情中露出些许无奈之状。
“两位皆是我汉家难得之贤才,虽与朱甘道不同,然朱某亦不忍加害尔等,若两位愿允诺绝不助纣为虐,为满清所用,朱某自当放还两位归乡……”
在道出这番话后,朱宜锋又特意说道。
“当然,若是两位一时难择,不防暂且于此住下,先看一看这武昌之变化,再做选择,亦无不可!朱某告辞!”
说罢,不顾两人的诧异,朱宜锋便径直走出了房间,在走出院子的时候,便对一直候在门外的张森轻声吩咐道。
“这几日放松监管,他们愿意出去,就让他们出去!”
大都督的吩咐让张森不由一愣,然后轻声询问道。
“大都督,这街上鱼龙混杂,臣担心他们会不会趁机逃走!”
“逃走?”
看一眼张森,朱宜锋冷笑道。
“若是你连这两个人都看不住,那本都督又要你何用?”
确实如此,你可以堂堂情报主管,连两个人都看不住,要你又有何意义?实际上这也是在敲打着张森,毕竟他的这个位子太过敏感,搁后世,他的这个位置,甚至都有可能有威胁到自己,不加以敲打,又如何能放心使用,
“请大都督放心,若是他们逃出了武昌,不用大都督砍臣的脑袋,臣自己便把脑袋摘了!”
虽说算是个读书人,但张森却知道立军令状时更应该说什么,往往一些话语说的尽量直白些,反倒更易取信于人。
“你这脑袋,本都督留着还有大用!”
适当的打压之后,朱宜锋随口安抚道。
“大都督,若是他们不愿为我义军所用,到时候您真准备放了他们?”
张森试探性的问题,让朱宜锋的脸色微变,然后冷笑道。
“本都督只说过放其归乡!”
是的,只是放其归乡罢了,至于是“以尸还乡”亦或是“安然还乡”那可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