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谷不过一百人的小门派,断没有站出去的能耐,只能咬牙切齿地扶起地上的同门,一面恨恨地盯着对方。
赤羿子倒是自在,抚须站在石台上头,像是在眺望风景似的,连正眼也未给人。
这处也算在嘲风居正中,乃是一波光粼粼的湖泊,边上有九曲回廊,直直通向湖心,那中央的部分,便建着小楼,最下面一层挑空,只挂着十几丈菱纱,那东西也怪,无风自动,摇晃不停,偏生让人看不清内里的景象,跟烟云一般朦朦胧胧。
有点见识的都清楚,天下绸缎,唯蛟绡一物有这等效用,想来那位蛟女,此时正坐在里头审视他们呢。一想到这,同那赤羿子计较的就更少了,纷纷取出法器,摆出一派世外高人的架子。
等了下半会儿,总算有人从楼里出来了,是一手捧菱盒的少女,面颊光洁如玉,在阳光下,竟是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诸位皆为高手,但我家主人此行所至,并非寻常去处,需得有泅水纵海之能。小女手中的便是三颗地住珠,这些东西入水后,必会四处游蹿,能把它们带回来,就算接下主人的委任卷了。”
在场共有二十来人,而这珠子不过三颗,说要匀分下来,定是不够的,可要说埋头争抢,许多人却是不愿干的,毕竟有赤羿子这尊大佛立在一旁呢,在水里头出了什么事,那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为了这么一个委任摊上性命,倒一点都不值当了。
所以这侍女话音刚落,就见着七八人鞠手告退,重新往前门的地方去了。
剩下的一半人,要么就交头接耳,要么不置一词的站在一旁,萧景也有些踌躇,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没了这一道委任,就此离开嘲风居也未尝不可。但在他看来,那赤羿子也并非什么善恶不分的歹人,先前那场争斗,显是从祁连谷的修士口出妄语而起的。他同赤羿子走在最后头,显是说了七八句话,待萧景察觉有异,再回过头时,那妖修早就气的双眼冒红光了。
还没等萧景深追下去,这一旁的人就戳了戳他的手臂,压低声音问:“萧道友是去或不去?”
这开口的,名叫李阿,也是一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却是个话多的,见萧景同自己岁数相仿,这三两刻下来,扯东扯西,也把自己的身世交代了干净。照他所说,他原是一散修座下童子,他那师傅要闭关修炼,唯恐自己无了拘束,四处游戏,便指着嘲风居的方向,让他百年内做成二十道黄卷,十道玄卷,五道地卷,一道天卷。
可嘲风居的事哪是这么容易的,李阿忙得晕头转向,这方成了一桩,眼下这个委托,也是等了数月的了,他年纪尚小,修为也不过筑基,很少有人愿意雇上他。可这等追珠子的事,却是见者有份的,那侍女刚一说完,他就摩拳擦掌的,恨不得马上跳到池中试上一轮了。
“这试炼的法子好,不论年岁,你若真不去,那才悔死人呢,那些雇主啊,全喜欢看脸,长胡子的老头就算好的,也不想想小爷我的本事比那些老庸人高多了。再说了,你就是忌惮赤羿子,他也不过一人呀,你我各抢一珠,他拿他的,两相清净,未必能起什么冲突。”
李阿说完,看了看萧景,就怕对方不答应了,他是好不容易见着一顺眼的,就想拉人入伙,这一路上也能徒增些乐趣,若这人不应,他还有第三第四个理由,不信这姓萧的不心动。
未等人再问,萧景就点了点头,道:“自是会同你去的。”
李阿这下心满意足了,他就知道这新结交的是个实在人,不像有些大门大派,为了点面子扭捏成麻花样了,那种人看着才是心闷呢。
这一头的修士大多商量好了,那祁连谷的也出了一位修士,据说是他们的师兄,这人高冠长袍,也颇有一番飘渺虚无的气度,向前迈了一步,对着那侍女问道:“我那师弟,同赤羿子起了争执,如今伤了七筋八脉,这等狂徒,你们主人也能容下?”
众人一听,皆觉祁连谷的说得有理,纷纷称是,若没了这赤羿子,谁还担惊受怕呀,这下水取珠的事,还不如囊中掏物。
都等着那侍女承认呢,不想那女子柔柔一笑:“我家主人说了,逐能者上,无论其品行功过,赤羿子既能以一敌众,当然是难得的能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了,日更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