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摆了一手之后,那个传说中便宜舅舅倒是安静下来,既没有派人上门请罪,自然也没有上门问责,张氏心中已经有些明白,那个看起来有些迂腐弟弟,早就跟自己离了心,想想也是,自己多年没有回去,那个李氏又不是个省心,整天吹着枕边风,能不把人吹远了。
不说那边张家如何反应,经过这件事张氏算是明白,她早就嫁为君家妇,按理来说那就是君家人了,前些年她自己没个儿子,百般容忍那李氏贪婪,不过也就是为求一个得力娘家,但现不同了,只要十郎好好,她君家地位那就是十拿九稳,再说君老爷对她好,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是看得明白。
这边张氏对娘家也慢慢寒了心,是把一腔希望全部寄托唯一儿子身上。君老太太君老爷对唯一孩子难免加宠溺一些,就算明知道这样对孩子不好,但他们其实并不求这孩子能为家里头做多少,只希望他一辈子安乐就足矣。有时候张氏逼得紧了,君老太太难免也给她脸色看,甚至好几次都要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养着。
幸好君十郎毕竟不是真正孩子,他知道君家老太太是疼爱自己,加明白张氏不过是望子成龙,好几次他练字练得累了睡小书房里头,张氏抱着他轻轻给揉捏手臂,那细心疼爱是假装不出来。
因为君十郎自己坚持,君老太太也毫无办法,君家就是这样,君老爷熬不过君夫人,君夫人熬不过老太太,老太太又是熬不过小孙子,后还是顺了他们母子意思,君十郎三岁时候就张氏旁边卧室办了小书房,开始是有模有样练字起来。
张氏才学不过一般,这么多年下来,管账还成,教导孩子连启蒙都觉得亏待了亲儿子,就君老爷耳边吹风,想让他找一个有学识回来,先给孩子启蒙,练字什么也得有个先生教着,不然话要是学岔了路子,以后还得改回来不是走了冤枉路。
君老爷自然知道这一点,但这个有学识人可不是那么好找,虽然君家有钱,但读书人大部分都是清高自傲,不愿意为了五斗米折腰,别说来君家为一个才三岁孩子启蒙不是。但要是能被金钱打动,谁知道品行端正否,要是一个不好,以后反倒是会耽搁了孩子前程。
后君老爷还是去求了林大人,让他举荐一位愿意来君家。林大人也知道君家养儿心切,虽然私下里觉得三岁小儿学不了什么,但这点面子还是乐意给君家。没多久就荐了一个人过来,却是宁邑秀才出生,只是家中贫苦,连上进赶考钱财也拿不出来,家里头有一个生了重病老母,每天要花费要钱无数,家里头十分破败。
这位叫做名讳路清河,就住宁邑郊外大河村里头,为人品行端方,也有几分学识,给孩子启蒙那肯定是够了。难得是这位出生贫寒,故而对商贾并不排斥,君老爷一打听之后立刻上门亲自拜访,求得了这位同意。
路清河才二十五六岁样子,得了君老爷资助三年之后自然就能上进赶考,算起来也是年轻有为。三年之后君十郎就满了五岁,达到了青山学院入学标准,自然也就不愁了。第一次见面时候,这对师生相互间都瞧着有些惊讶。
路清河来之前就知道,自己教导小少爷是君家盼了许多年才来小凤凰蛋儿,全家上下宝贝很,又才是三岁稚龄。他可是做好准备哄孩子玩儿呢,这样小少爷不知道难不难伺候。谁知道一见到君十郎倒是心中一惊,孩子确实很小,大概是因为龙凤胎缘故,身体看起来有几分娇弱,穿着红色小衣裳是衬得粉雕玉琢,是他这么多年见过容貌出色孩子了。
当然让路清河惊讶不是小孩容貌,而是气度,明明才三岁孩子,居然带出几分稳重来,双眼之中饱含灵气,是带着几分大人才有通透,真真如同仙童一般,君老爷之前夸赞倒是有几分不虚。等略略考校,路清河是感叹自己无奈之举,倒是捡到一个好苗子。
路老师却不知道,这边君十郎也暗暗惊叹,这位路清河秀才双目清明,印堂宽阔,对待自己时候带着几分认真,再观风韵气度,却是个光明磊落又不失圆滑人,这样人给了他机会话,肯定能一飞冲天,说不准君老爷还真给自己找到了个好老师呢。
等这两位行了拜师礼,除了张氏特意给他找来伴读,齐嬷嬷小孙子齐家还之外,丫头嬷嬷们都要外头等着。路清河也不玩弄那些虚,问了问他能读些什么书之后就开始教导,刚开始自然是要背书,渐渐就开始讲义,这位倒是颇有后世因材施教影子,讲起来生动不已。
君十郎刚开始还挺不习惯古代人文化,渐渐也听得入神,路清河总有办法将那些枯燥故事变得引人入胜起来。这位倒是有些惊讶,毕竟才三岁孩子,居然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并不喊苦喊累,刚开始那边君老太太还时不时派了丫头嬷嬷过来探望,生怕小孙子受了委屈,后来君十郎去撒娇了一顿,老太太便绝了这个念头。
“很好,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虽然君十郎已经有了大名叫做君长宁,但家里头大大小小还是喜欢唤他十郎,就是路清河也是如此,这会儿师徒已经相处了一年,看了看下头规规矩矩起身行礼小孩,路清河心中说不出满意,只是提醒道,“十郎,你天分颇高,就是老师我也是自愧不如,但要切记,多少人小时了了,正因为你聪明,才要多几分努力。”
君十郎明白路清河是担心自己因为聪明而虚浮,以至于以后反倒是走不远,当下便恭恭敬敬说道:“是,老师,学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