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时间,燕弘只觉得自己等够了,如今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该教给儿子的东西也已经教给他,再过几年的话,他可真的成了知天命的老头子,长宁岂不是会更加的嫌弃他。皇帝已经受够了看着自己的爱人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即使逢年过节的时候,他可以下令让君长宁进宫赴宴,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在燕弘禅位诏书公布之前,即使是君长宁也是一无所知,燕弘在朝廷上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直接将大皇子推上了皇位,他精心叫道十多年的继承人,即使出生不显,如今也已经成长起来。再说大皇子已经弱冠,孙子都已经生了几个,这些年该磨练的也已经磨练,他继续霸占着位置的话,反倒是容易生出不好来。
种种的理由,都比不过他禅位时候,要带着君长宁游走天涯的喜悦。朝中反对的声音实在不少,在他们看来,燕弘身体十分不错,年纪比先帝那时候年轻了不知道多少,何必急着退位。朝中多少人都是燕弘一手提拔起来的,也是害怕新帝登基之后,第一个下手的就是他们。
最后大臣们到底是没有扭过皇帝,禅位大典照常开始,大皇子登基不到半年,某一日起来的时候,君长宁便发现自己到了京城之外,转身便瞧见自己整个人都被燕弘搂在怀中,那人脸上带着一丝轻松的笑容,手似有若无的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整个人带着一丝轻松惬意。
如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君长宁那就是白活了。只是皱了皱眉坐起来,瞧了瞧外头的风景,带着一丝怒气说道:“皇上这般岂是君子所为,跟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有什么不同。”
燕弘挑了挑眉并不生气,反倒是兴致勃勃的说道:“如今我可不是皇帝了,做一个偷香窃玉之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君长宁差点给气笑了,早就知道这个人无耻,没想到现在倒是无耻到了没下线的程度:“那太上皇好歹也要问问微臣的意思,微臣可有一家老小,贸然失踪的话,老父老母还不知道如何的担心。”
燕弘却只是笑道:“我早有圣旨留下,到时候自有人去告诉咱爹妈。”
君长宁一口气没上来,这个人是打定主意无耻到底了:“我孩儿还小。”
“我已经让皇帝多多照顾,再说现在谁敢跟君家过不去。”燕弘一口回道。
君长宁百般说道,燕弘每一句都能堵回来,最后索性转过身去不说话了,燕弘兴致勃勃的牵着他的手,笑着说道:“你何必担心,如果不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怎么敢带着你出来,我们可是说好的,有一日我放下江山,便与你共走天涯。”
君长宁只是闭着眼睛不说话,那时候他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燕弘也不在意,乐颠颠的给他指着两边的风景,弄得君长宁烦不胜烦,淡淡说道:“这些事情我比你知道的多。”
燕弘微微一顿,倒是多出几分哀怨来:“也是,你每年都要陪着一家老小出来郊游,可不是比我见得多。”
君长宁最受不了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就要心软下来,其实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也是明白无论如何燕弘都不会放自己回去,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陆陆续续纠缠了十年,他原本那点坚持那点怨恨也化为虚有,如今只是有些惆怅罢了。燕弘能放下一切带着自己离开,他也并不是毫无感动的。
燕弘似乎是洞察了他的心思,笑着凑过去要亲一亲爱人的脸颊,君长宁有些不耐烦的给推开,冷声说道:“都几岁了。”
燕弘微微一笑,搂着他说道:“我说过,就是变成白胡子老公公,也是要陪在你身边的。”
君长宁抿了抿嘴,他已经许久没有照镜子,却也知道岁月不饶人,即使当年自己容貌出众,如今也该是昨日黄花,也难为他还亲的下去。燕弘向来喜欢黏糊,这会儿更是搂着他不撒手,一点点的将自己的布置说出来,他们这次离开带着的旗号是微服私访,到时候发现了什么问题就都丢给当今的皇帝,君家那边又有赏赐,绝不会让人看轻。
燕弘知道君长宁在乎家人,自然是置办的妥妥当当的,生怕君长宁不放心又要回去。君长宁瞧他堂堂一个皇帝,对待自己的时候还有几分小心翼翼,心中便是一软,到底是没有再提起回去的话,事实上他有时候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妻子。
永宁十四年,永宁大帝燕弘禅位,大皇子燕宇继位,该年号为永华。永华元年五月,永宁大帝携手大儒君长宁微服私访,有生之年再未回宫。永宁年间,最让后世猜测的,大概就是永宁大帝禅位之后,游走天下携带的不是如花美眷,而是陪伴了他十多年的贤臣君长宁。
史书总是有几分失真,其实离开之后,君长宁每年都会回来一次,君家父母都老了,他心中自然是放心不下,幸好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甚至能照顾家中,虽然心中亏欠,君长宁到底是不能久留。燕弘每一次也都是随着他一起回来,却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多少人满意这个结局,其实若初是有些惆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