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道界漆黑无比，除了林海中偶尔出现的一团团篝火，再也没有其他光源。

这片区域静得出奇，没有任何虫鸣鸟叫声。荆轲想要打只异兽来祭祭五脏庙，却连只兔子都没有发现。

“怪事儿。”荆轲摸着身旁巨石上一道颇为明显的剑痕，有些疑惑：“上次净院大比，因为这里异兽比较多，我还特意做了个标记，这回怎么连根毛都找不到……”

“没办法，先吃点肉干对付对付吧。”柳下跖取出食物和老酒递给几人，火光映照之下，脸上却满是疲态。

不眠不休地行进了六天，丝毫没有喘息，也难怪柳下跖会如此疲累了。他的速度若是爆发起来虽然远超其他四人，但在耐性上便显得逊色几分。

相比之下，颜靖和荆轲破入了地道之境，肉身再一次蜕变，道力也更加精纯充沛，自然能够支持这长时间的疾行。而秦阳则是因为自身所修习的功法具有生生不息的特性，恢复力颇为惊人。

至于墨寒，几人看了他一眼，都有些无语。

能够御空飞行的他，可以说是五人中最为轻松的一个。而且他肉身命元充沛得有些过分，惹得秦阳好几次都想把墨寒的身体剖开看看到底什么构造。

“你们有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颜靖只是喝了口酒，目光变得有些凝重。

“是因为那些人这些天一直跟着我们吗？”墨寒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颜靖点头：“没错。这些天我们虽然一直在赶路，但因为我们几个实力不均，速度也说不上快。相比之下，他们任何一伙人的平均实力都在玄道三重天以上，想要追上我们，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他们一直跟着我们，意图应该很明显了。”墨寒将头转向树林深处那几点闪烁不定的火光，眯起了眼睛：“可惜附近没有异兽，不然的话，秦阳的狂兽散肯定能让他们喝一壶。”

在进入秘地之前，墨寒就曾经以狂兽散引来了大群发狂的异兽，让云成吃了好大一个亏。因此，墨寒对其功效颇为了解。

“你不会又打算坑人吧？”柳下跖打趣地问了一句。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把那些人都坑死。”墨寒的双目中竟然有寒光闪烁，声音里也不自觉的透出一种杀意：“那些人所处的方位，相当于把我们围在中央，明显是不怀好意，留着迟早是祸害。”

不光是柳下跖，其他三人看向墨寒的眼神也都有些怪异。

灭杀可以威胁，以及可能威胁的人或事物，这分明就是杀宗的做事风格！而且刚刚墨寒确实是动了颇为明显的杀意，在场四人捕捉得颇为清楚。

“你们几个好好休整一晚，我来守夜。”墨寒笑了：“反正我也不累，不像某些人，要死要活的。”

他说着，目光有些揶揄地望向了柳下跖。

只是一瞬间，墨寒就恢复了正常，让几人感觉颇为怪异。

墨寒到底经历过什么？他和杀宗之间，真的只有世仇吗？

夜已深，篝火还在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但随着时间推移，夜色加深，篝火的光芒像是被周围的黑暗一点点的吞噬，使得周围缭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诡异。

墨寒坐在篝火旁边，火光在他那双冰冷的眸子里不断跳动，居然给他平添了几分生气。

他回想着自进入道界以来发生的一切，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正在闭目盘坐的颜靖四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良久，墨寒掏出了贴在胸口的白色鳞片，感受着那种冷硬，喃喃自语：

“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虽然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但墨寒却像是毫不在意。

他连自己爹妈是谁都不知道，哪还管得着别人？

想到这里，墨寒自嘲地笑笑。他正准备将白色鳞片收好，身体却突然一震，耳朵猛颤了几下，像是听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缓慢轻柔，舒缓模糊的音调，虽然让人听不真切，却像是一道暖风拂过心头，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放松下来。

在那种舒缓模糊的音调中，墨寒感觉浑身毛孔逐渐舒张，整个人像是即将羽化飞仙，破空而去一般。

那声音空灵美妙，宛如九天玄女的轻歌，又像是来自极乐之地的召唤，在那一刻，墨寒像是看到了有无数神祗，仙灵自眼前掠过，如同真的进入了仙界一般。

不光是墨寒，周围的盘膝打坐的四人也像是听到了这种奇异的音调，眉宇逐渐舒张开来，像是同样进入了那种美妙的境界。

就连一向淡然出尘的颜靖以及平素僵硬冷漠的荆轲，此刻的神情也是颇为愉悦，他们像是回到了自己所经历过的那段最快乐的时光，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并有泪水自眼眶中溢出，打湿了衣衫。

似乎受那种奇妙仙音的影响，墨寒逐渐进入了一种空灵美妙的境界。隐约间，他像是捕捉到了这片天地中“道”的流转脉络。

他体内道力运行得越来越快，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在经脉中迅猛流转。那种如海啸滚滚，大地崩裂，风雷俱动的巨响又一次自体内传出，声势惊人。

但是，那种美妙的仙音没多久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诡异的吟诵之音，却同样带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那声音如同祭祀之时所吟诵的咒歌，却显得阴沉无比。它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一种诡异的音调，只是听一听，就让人脑海深处涌起一种强烈的晕眩感，几乎快要守不住灵台的清明。

墨寒脑海中突然掠过一道电光，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初入秘地，在神秘宫殿中遭遇那道巨大凤影时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