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听到一点儿动静,她立即就醒了,身边的林洁还睡着,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没动,仅仅是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向赵霞睡着的床,床里就赵霞一个人,林长富没回来——
可她听到“希希嗦嗦”的声音,像是从门上的窗口那里传出来,视线立即往那边看去,就看到夜色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挂上了窗口的竖梁,是绳子,是绳子!
她愣了一下,就立即想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林长富要自杀!对,是他要自杀,可她嘴角流露出嘲讽,他要是不想活了,太阳可能就是打西边出来的,他再想活不过,怎么可能想死,不过是来吓吓她们娘仨,吓着了她们,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回来家里。
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眼里只有他自己,没有别人,按林校的想法就这样的人为什么当初不打光棍算了,为什么还要娶个妻子还要生孩子出来?还不如当个光棍更自在,为什么非得把她们生下来!
她满腔的愤恨,恨不得林长富就立马吊死在门口,如果他吊不死,她都可以黑心黑肺地替他拉紧绳子,叫他死得其所。可理智更告诉她,这里不是她自己家里,而是别人家,她总不能叫他死在人家门口,叫人家添晦气。
她盯着那段绳子,——赤着双脚就去拉开门,门一拉开,林长富的身体就倒了进来,他的双腿蜷缩着,像是要离开地面,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挺吓人,双手拽着脖子处那圈绳子使劲——也不知道是要将绳子弄紧还是弄宽一点。
林校伸手拿过菜刀,就往上割绳子,绳子还不是普通的绳子,还是废弃的电线,菜刀挥了三四下,废弃电线终于断了,——她没去拉林长富,任由林长富摔倒在地,跟个烂泥蛇一样瘫在门口——
他一贯这样子,作完妖后回家都是这样子,林校的记忆实在是在太深刻了,深刻到她还真是厌恶极了这些过去的记忆,她怕吵醒隔壁的邻居,就使劲地拖着林长富往屋里来——
林长富倒在地上,根本没动弹,她一拖,根本拖不动,索性又双手,别看林长富特别的瘦,可毕竟是个大男人,叫从小就没怎么干过重活的林校累得气喘喘吁吁,屋里的灯,她没开。
“哦哟、哦哟、哦哟——”林长富发出声,还叹着气,“你救我做什么,你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还要来救我,救什么呀,我这样的人死就死了……”
这种话,这种态度,她听过好多回,也经历过好几回,冷冷地坐在地上,不管水泥地凉不凉,反正现在也不是最凉的时候,她坐在地上,一点都不凉,可心是凉的,压低了声,“你想的到是好,在人家屋里上吊,你脑子有毛病?人家不想活了,还要拖累阿拉,你就不会到大马路上去要饭,不会去跳海?”
“哦哟哦哟……”林长富依旧躺在地上哼哼,像是听不到她在讲什么,“你管我做什么,管我做什么,让我死了干净点,也不会连累你们三娘,让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像是人将死其言也善。
可林校半点都是不信的,冷冷地看着跟做戏般的林长富,“那就去死吧,洗洗干净点再去死好不好?”
“哦哟哦哟,哦哟哦哟……”林长富一听,哼得更重了,仿佛下一秒林校就能把他给处理了一样,“哦哟哦哟……”
这一声“哦哟哦哟”的就把赵霞弄醒了,她开始还有点懵,等看到黑漆漆的屋里多出了一个人,这身影她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知道是他,“晓得转来了?你再出去呀,再出去呀?”
“哦哟哦哟……”林长富哼得更大声了,巴不得这里住的人都晓得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让你们娘仨逼出去的?”
娘仨逼他出去的,这话也能从他嘴里听到,简直一点儿是悔过心都没有,好像什么事都是他对的,别人要是意见不跟他一样,那就是别人错了,惟有他的一切都是对的,所以赵霞挣钱,就得把钱交给他,他来安排家里的开销。
可林校是不肯的,就把钱交给林长富,简直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谁人逼你了?”赵霞质问他,可语气不敢太重,怕吵着隔壁家的人,“我逼你还是大洁逼你还是别人逼人了?夜里头都出去做什么了?噶晚才回来,还要冲我发脾气?冲我三娘也发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