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朝廷感到大战在即,恐何福独力难支,派遣都督佥事陈瑄前往援助,谁知陈瑄直接跑去投降了燕军。
何福身边的监军是兵部侍郎陈植,亲临江上慷慨誓师,鼓励将士们拼死战斗,但军中有都督金甲却倡言燕兵不可抗,不如学陈瑄一起投降得了。
陈植大怒,当场严厉斥责金甲不知顺逆,不懂君臣大义,金甲恼羞成怒,上前一剑砍死了陈植,然后率所部船队官兵投奔燕王去了。
如此临战之际,多位大将纷纷叛变,使得官军士气大为低落。朝廷暗中于朱棣勾结的大臣宦官不断派人前来告知虚实,得知江南防守已从内部垮了下来,朱棣马上下令全军强渡长江。
六月初二,朱棣带领全军临江祭祀江神,宣读祝文。六月初三,集合全军誓师。这一天,燕军大举挥师南下,以六万兵力正面决战对岸的十数万官军。
朱棣亲自率师渡江,舳舻相街,旌旗蔽空,戈矛曜日,金鼓之声震天动地。这一天天晴气朗,微风飘扬,长江不波。千艘战船横穿江面,如履平地,想燕军一路南下节节获胜,早在江南被传为神兵。
结果当数百燕军冲上陆地后。官军立即崩溃,无数士兵抛掉武器朝后方散去,何福单骑逃走,来不及逃跑的纷纷解甲跪地,十万官军和大多数水师战船集体投降。
燕军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即顺利渡过了天险长江,朱棣拒绝诸将要求直接向京城进发的提议,转而去进攻重镇镇江。
投降的官船都悬挂起了代表燕王的黄龙旗,镇江城上的守军遥望所有船只的战旗都改了颜色,不禁大惊失色,镇江守将指挥童俊认为大势已去。率众归降。
六月初八日。燕军进驻龙潭。在这里已经可以遥望到钟山了,朱棣突然流下了泪水,诸将询问缘由。朱棣泣曰:“往日渡江即入京见吾亲。比为奸恶所祸,不渡此江数年。今至此。吾亲安在?瞻望钟山,仰怀孝陵,是以悲耳。”
此刻进驻瓜州的徐灏和朱高炽也在凝视着江对岸,连日来的辛苦使得朱高炽瘦了少许,肤色也晒的黝黑了些,人显得很精神,叹道:“原以为越到京畿越会泥足深陷,岂之官军久疏战阵,犹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徐灏笑了笑。心说换了你父子做皇帝一样得安排数十万军队团团保护,不如此恐怕睡觉都不踏实吧?事实上真到了危急关头,一点作用都没有,不过是吓唬各地将领和天下百姓而已。
就算朝廷前线大败亏输,驻守在京城内的禁军还有整整二十万人呢。那都是号称战力甲天下的强兵劲旅,但其实际战斗力呢?国都都被包围了,没了士气什么也别说了。
话说都打到这份上,方孝孺依然认为可以坚壁清野,得不到物资支持的燕军不可能久驻,当然固守坚城的方式是对的,朝廷抵御的时间越久,前来勤王的军队就会越多。
没了章法的朱允炆对方孝孺言听计从,于是下令调遣军民商贾及诸人臣,赶赴城外,日以继夜,拆除屋宇,搬运物资,不给燕军留下任何可用的东西。
拆下的砖瓦木料越积越多,家园毁坏后搬出的物资到处都是。天气炎热,拆物运物的人们又得不到休息,苦不堪言,时间长了不免嗟怨之声。形势日益紧张,督役的人限令尽快将物资运完,实在运不了的,便准备放火烧了。
徐灏的火枪兵在徐家人熟门熟路的带领下,兵分多路气势汹汹的杀来,对着官员官兵二话不说直接开火,让萧家村等郊外村镇大多没有毁于大火。
要说以前京城百姓还准备和皇帝共存亡的话,那现在人人都恨不得燕军赶紧攻下京城,谁会甘心皇族叔侄二人为了皇位,却把自己的家给毁了?
与此同时,另一批军人民夫在日夜加固京师城墙,夯土喊号之声不绝于耳。人多手杂,指挥不善,修筑又不得法,刚筑好的一段墙又被震塌了,只好再筑。
方孝孺又建议道:“前遣郡主未能办事,今以诸王分守城门,再遣曹国公李景隆、茹尚书、王都督往督龙潭,仍以割地讲和为辞,用觇其虚实,且以待援兵至。那时,选精锐数万,内外夹击,决死一战,可以成功。万一不利,则车驾幸蜀,收集士马,以为后举。”
此时徐灏赶来觐见朱棣,亲眼目睹李景隆、茹瑺、王佐低着头来到龙潭燕王帐下。
按明朝礼制规定,亲王地位下天子一等,公侯以下都要向亲王匍匐行礼。李景隆虽位至曹国公,仍不能不跪倒,兵部尚书茹瑺、都督王佐更不在话下了。
徐灏一时间感到兴致索然,只想马上返回辽东去,一想到自己将来见了朱高燧要磕头,见了朱棣的孙子重孙子也要磕头,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好像此时的朱棣已经成为至高无上的帝王,朝廷官员伏在地上竟惶恐的汗流侠背,低着头不敢仰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