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森林里,微弱的天光弥漫地平线。在重叠树影的遮盖下,枯枝败叶之上一阵幽暗。
朴池泰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枪支上的汗水干了又湿。而在警犬引领下的警察正在向着这边聚合而来。簌簌的响动让森林在静穆中又显得惊心动魄。“呜呜……”闻到紧随的犬类的逼近,7200的喉中发出威胁的低吼。
近了——
警犬从草丛中一跃而起,与此同时还有拔枪瞄准的警察——
“砰——砰——!”急促的两声枪响,一枪射杀了警犬,射向警察的那一枪则因为对方的躲避而落空。朴池泰拉过金秀哲继续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只要有警犬,无论怎么躲藏都会被找到——朴池泰感到十分头疼。
血腥味吸引来了肉食动物,在这样的时刻——
7200挡在朴池泰面前对前方的野狗发出威吓。比起野狗的战斗力,它们群聚又死缠烂打的秉性才是最叫人厌烦的。7200威吓地亮出利爪,獠牙也从牙床里探出。成功地吓走想要靠近的野狗后,又恢复成大狗貌,用“我们是在野营吗”的懵懂表情看着朴池泰。
“……”
朴池泰差点忘记了,这里是危险的了无人迹的森林。一旦子弹用光,他就只能成为金秀哲的负担。
扑棱棱——
一阵烈风刮过森林上方,引得参天大树起了波浪。直升飞机的引擎声随着探视灯扫过。朴池泰拉着金秀哲躲到一块岩石后面,手指则紧了紧手中的枪械。尽管朴池泰毫不在意家族事业,当着饭来张口的二世主好多年,但对于自己的亲兄弟的手段却是多少了解的。而且,朴信哲一旦认定一个目标,就会绝不手软一路走到底——是一个可怕又冷静的偏执狂。
调动警署、首尔研究所、出动直升飞机……真不知道这位哥哥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金秀哲,你被包围了。”“金秀哲,听到后放弃反抗,举起双手——”在超过7个小时的奔波之后,朴池泰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喇叭声。虽然喊得的是金秀哲,但是朴池泰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金秀哲听不懂多少韩语,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哥哥为了压垮自己的心理而设置的吧——
四面楚歌啊。
汗水将朴池泰光鲜亮丽的衬衫变得褶皱,而定制的手工西装上也被蜘蛛网和黏着的枯叶所蒙蔽。手枪里的子弹,在一番反击后剩下最后一颗。朴池泰在撕痛肺部的大口呼吸后抬起头看着担忧地注视自己的金秀哲。
朴池泰,放他走吧,从此他当他的狼人,你做你的首尔贵公子。
不过……他没有办法像金春妮那样放手啊,要是让他像金春妮那样把秀哲交给别人,他会嫉妒得疯掉。
簌簌的枯叶响声,来自谨慎靠近的警察。蛇一般的响动。
7200歪着头困惑地回视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的朴池泰,“我们……不跑了吗?”好像在这样困惑着。但是让他想需要跑的原因,他又要抬着脑袋愣上好半天。对于7200来说,做什么并不重要,做的原因也不重要,只要是和春妮、朴池泰他们在一起就好了。
“秀哲……”
被叫到名字的7200竖起脑袋,努力地听着不太明白的韩语。
“其实我并不想喜欢你,可是每一次看到……总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视线。
同样的眼神,每一次,不一样的角度、不一样的光线、不一样的背景……无法停止心动。
金春妮以为我和她是在公平竞争,她不知道,其实我早就把你抢走了。你只属于我。”
7200聆听着从朴池泰因为奔跑而受伤的呼吸道中涌出的沙哑嗓音,而后缓缓地抬起手指,充斥在朴池泰的声音中的、几乎要在朴池泰眼眶中决堤的那种绝望和痛苦——
7200理解了那种情绪,却并不明白它的来源。
为什么……不快乐了呢?
“我爱你,秀哲。”
朴池泰轻声喃语,“死吧。”
随着扳机扣动,最后的枪声响彻树林,7200还未来得及触摸朴池泰的手指,向上翻起的指尖沾染了坠落的泪珠。固执地向前伸手,想要抚去对方满脸泪水的男人,断线风筝般地向后倒去。
朴池泰是被警方以守护者姿态护送出来的。
穿着大衣的朴信哲远远的站着,对弟弟投来的冷淡一瞥微微点头致意。
“秀哲呢?!”
朴池泰没有理会金春妮,只管走向一边的朴信哲。署长正在和朴信哲进行交谈:
“令弟为了自卫误杀了狼孩,真是件十分遗憾的事情,科研的事……”
“我会另外再对研究院进行资助,发生这样的意外,并不是任何人的错。”
“是、是啊。”
金春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转向一边一脸冷漠的朴池泰,就像看着一个钻出人体的怪物——
“秀哲呢!朴池泰!秀哲呢?!!”
“帮我好好葬他。”
朴池泰推开金春妮,将自己沾血的领带重新整理一番,向朴信哲准备的加长轿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