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露不屑地听着,听完也不回,又点开另一人发来的微信,甜腻的声音与之前那个相比,有过之无不及:蒋大少,最近躲哪儿修心养性去了?都没你消息,怪想你的……
等蒋令晨打开第三个人发来的微信,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蒋令晨只抬眸看了门边一眼,朝走进门来的盛嘉言比划了个轻佻的军礼,便继续自顾自地听起微信来。
盛嘉言走到蒋令晨身边,并没有打断对方听微信的兴致,只是不紧不慢地说:“蒋先生,这次找你来,是想通知你一声,我出于私人原因,不能再继续跟进你的案子了。”
直到这时,蒋令晨才放下手机,正经八百地看向盛嘉言。
从盛嘉言的脸上看不出个所以然,蒋令晨忍不住直皱眉:“为什么?”
对此,盛嘉言不置可否,只挽起一抹温润无害的笑:“不过你放心,你的案子会转到我们所的林律师手上,林律师刚升格成为合伙人,他的专业素质你绝对可以放心。”
蒋令晨想了想,倒也欣然接受了:“那就这么办吧,反正谁帮我打官司都一样。”
盛嘉言点点头,“既然我已经不是你的代理律师了,那么……”
盛嘉言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却在下一秒突然揪起蒋令晨的衣领,将他从座位上揪了起来,雷厉风行地挥拳揍向他。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蒋令晨连痛呼的时间都没有,就径直倒在了会议桌上。
会议室安静了足有三秒,蒋令晨这才捂着冒血的嘴角腾地站起:“你有病啊!”
此时的盛嘉言已松了拳头,那淡然的模样,仿佛之前揍人的根本就不是他:“别再找任司徒的麻烦。”
蒋令晨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冷笑:“我只碰过那个女人的手腕而已,你犯得着么?”
“就连手腕也不行。”
盛嘉言淡淡地丢下这么一句,径直转身走了。
格子间里,原本正担忧地看向会议室的同事们,一见盛嘉言开门出来,皆愣了片刻,随后又全都装作没事人似的,回到各自座位,各忙各的去了。
估计是刚才的拳头声太大,才会引得他们如此侧目——盛嘉言这么想着,却也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径直朝办公室的反方向离开,头也不回地扬声对后头格子间里的助手说:“小刘,帮我请一天假。”
***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到了下班时间,任司徒算了算自己喝了多少杯咖啡……8杯……真的快要喝傻了……
幸好下班时分盛嘉言回了她电话,说是他今天负责接寻寻外加做晚饭,听他语气还算轻松,任司徒总算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她驾车回家,估计是喝了太多咖啡,整个人精神的连眼睛都不愿眨,脑子也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连车窗外车水马龙的声音都听得比平时清楚——
可她怎么就犯了浑,车开着开着,就开到这儿来了呢?
任司徒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格里,有些懊恼地看向街边的公寓楼。
是时钟的公寓。
就算她昨晚说过如果他不想去医院的话,她下了班就会来照顾他,可说了这话之后他们就闹掰了,随后自己还眼睁睁看着他这么个病人大冬天里穿着睡衣和拖鞋离开——做了这么缺德的事,自己还有脸来?任司徒自己都佩服自己。
咖啡的味道从胃里连连上涌,任司徒现在光是闻着这味道就有些作呕,她忍着呕吐的**,想了想,还是决定启动车子离开。
可任司徒刚一踩油门,就见一辆她还算熟悉的轿车渐渐减速,继而停在了她不远处的停车格里。
任司徒连忙松开油门。眯着眼睛望向那辆车,心跳快得超脱了控制,那辆轿车挺稳后,司机从驾驶座下来,打开后座的车门。
随即,一抹身影从后座走下车来。
任司徒原本急切的心跳猛地一滞——
下车的是个年轻女人。甚至不能说是女人,而是一个看样子顶多20出头的女孩。
女孩下车后,又朝车后座探进了半个身体,片刻后,时钟在女孩的搀扶下走下车来。
任司徒看着时钟和女孩走进公寓楼,直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公寓楼的大门内,任司徒这才回眸检阅一下自己。
此刻的自己,心跳也恢复正常了,原本不自觉的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缓缓的松开了,只是鼻腔里突然有一点泛酸。
她终于忍不住冲下车门,蹲在路边干呕,呕出来的全是苦涩的咖啡。
等干呕完了,任司徒整个人确实舒服多了,她摸一摸身上,发现没带纸巾,无奈地耷拉下脑袋。
她的发尾就这样顺着她低头的动作垂到了地上,任司徒无力地看了眼自己那黏在了咖啡上的头发,默默地给自己的狼狈下了个结论:这就是报应。
周围都是车来车往的声音,任司徒又现在对自己的嘲笑里,并没有发现有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正在靠近,直到一包纸巾被递到她面前——
任司徒怔住,缓缓地抬起头来。
时钟就站在她面前,不发一言。
其实只是短短的几秒钟的对视,任司徒脑中却划过了很多。
比如那个那么年轻、那么贴心、那么小心翼翼地搀扶他下车的女孩……
又比如年纪不小、心又狠、对人又不友善、只会对他说“不好意思”“你走吧”“再见”的自己……
始终见她既没有接过纸巾,又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便直接蹲了下来,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如果我告诉你,我下午去医院了,你是不是就会直接开车走了?”他很平静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