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澈风一般冲进屋子,重重带上门,然后大步走到方儒的门口,用力捶门:“方儒,开门!”
房门很快打开,方儒穿着一身睡衣抱着抱枕站在他面前,疑惑道:“原先生,怎么了?”
“过来,陪我练几招。”原澈头也不回朝健身房走去。
方儒摸摸鼻子,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动作快点!”原澈一脚将地上的垫子踢开,怒斥。
“哦。”方儒提着抱枕与原澈相对而立。
原澈将西装往地上一甩,抬脚就朝方儒踢去。
方儒微一错身,躲开原澈的攻击,脚还没站稳,一个拳头又朝他面门砸来。方儒提起枕头一挡,拳头隔着枕头将他击退数步。原澈躬身,又朝他腹部打一拳。方儒跪倒在地,原澈不及收势,屈起的膝盖击中了他的左脸,将他彻底打趴在地上。
原澈看着鼻青脸肿、倒地不起的方儒,表情愕然,怒道:“你TM不是说你也练过吗?”
方儒咳了几下,摸着脸龇牙咧嘴道:“我的抗打击力确实是练过的。”
“抗打击力!”原澈不可思议地提高音量,“你TM活腻了吗?不会打架还敢说练过!”
方儒盘腿坐在地上,睡衣凌乱,半眯着眼,头发耷拉,左脸青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原澈越看越气,狠狠道:“起来,去客厅上药!”
方儒站起来,拍了拍沾了灰的抱枕,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原澈取出医疗箱坐到方儒身边,命令他:“抬起头。”然后用医用棉花在他破皮的地方擦药,动作称不上温柔,但起码还注意了力度。
“嘶。”
“活该。”
方儒默,半眯着眼打量原澈,那双专注而张扬的眸子,总是透着一种特殊活力,与他冷峻的表情截然不同。他应该是外向而热情,充满朝气的男人。不过二十五岁,却把自己弄得像一台冷暴力机器,还是有故障的。
“原先生,你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方儒轻声问。
“我的事用得着你管吗?”原澈毫不客气地反斥。
方儒垂下眼,似乎情绪低落。
原澈看了他一眼,莫名地感觉不痛快。
“今天参加一个酒会,有人自来熟地往我身上靠,我不舒服。”他不知怎么就把话说了出来。
方儒眼中闪过笑意,小小的愧疚之心能适当抑制暴躁情绪,增加交流机会。
“那人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吗?”方儒问。
“他的眼神很讨厌,时不时用手臂碰触我的身体。”
“那么,我会让你不舒服吗?”
“什么?”
“你没发现我的手一直放在你的腿上吗?”
原澈一愣,低头看去,只见方儒的一只手随意搭在他的膝盖处,在深色裤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修长白皙。
方儒收回手,用催眠般的嗓音说道:“你的身体并不排斥别人的碰触,你只是心理上抗拒。在人多杂噪的环境,你首先想到的是不是与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能太过亲近?”
原澈沉默下来,他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或者说,他一直都是这样谨慎。
“因为一开始就定下了‘模式’,所以当有人‘犯规’时,你就会感觉不舒服,甚至暴躁。”方儒拉下原澈的手,缓缓从他手上取过镊子,“可是你并不反感我,因为我在你的模式之外,是可以正常交流的对象。”
原澈定定地望着他,突然意喻不明地问:“你对这个似乎很有经验?”
“当然。”方儒神色自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道,“因为我曾经也有与你相似的经历,只不过表现方式不一样而已。”
原澈回想当初调查的资料,并没有详细记录方儒小时候的经历,不知道他曾经发生过什么。
“那你是怎么克服的?”原澈问。
“嗯,强迫自己每天与人握手或拥抱。”方儒点点额头,“啊,还有,养一只丑到掉渣的宠物。”
“为什么要养一只丑到掉渣的宠物?”
“因为看到它的丑,能无限提升我的自信心。”
“……你到底是有多幼稚?”
方儒耸耸肩表示无奈。
原澈又问:“你养的是什么宠物?”
“小香猪。”
“……”
原澈躺在床上,思索今天发生的一切,各种画面一一掠过,最终印在脑中的是方儒那双清澄的眸子。刚才方儒有一点说错了,他之所以不反感他,并非只是因为他在自己的“模式”之外,还因为他认可他的亲近。方儒与其他保姆钟点工不同,是真正在用心照顾他,无论是饮食还是起居都细致入微。这是原澈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
另一个房间,方儒正在电脑上进行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