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镇某巷子里。
巷子外贴了些歪歪扭扭的喜字,巷子口意思意思的放了两串鞭炮。
若是没人细问,估计都看不出这一家子娶了媳妇儿。
钱夫人在屋里屋外简简单单摆了几桌,眼皮耷拉着,显出几分刻薄。
本该热闹非凡的亲事,却比叶家还要冷清。桌上地下都是瓜子壳儿,一些亲戚打打闹闹神色间没有半分对新娘子的期盼。
钱夫人那么好面子,如今却把最重视的儿子亲事办的如此简陋。若是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当纳个妾呢。
一个妇人磕着瓜子悄咪咪凑过来。
“就听我的,现在先娶过门再说。横竖她自己不争气,拖累了你家孝礼。能娶她进门都是恩赐了。到时候等孝礼考取了功名,还不是任你拿捏。你白捡个孙儿怕什么。”妇人有些得意,磕瓜子飞快。
钱夫人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还不是那个贱人,败坏了我儿子的名声。这几日孝哥儿连学堂都不去。”
“考了功名还怕没个好媳妇儿啊。你可真是想多了,像孝礼那么厉害的孩子,谁家不想嫁过来。”妇人一番话说的钱夫人眉开眼笑。
心里也是转悠开了。把叶小翠竟是只看做一个妾。
一群人在屋内吃吃喝喝,巷子外很是冷清。
也就进来时意思意思点了窜鞭炮。
叶小翠坐在花轿里,满色绯红,带了一抹娇羞。这一刻,她再不后悔那一日的衣衫尽褪。
叶拾舟,你的相公,终究成了我的!
眉眼间带了几分得意,抚着肚里的孩子,便是你比我好看又如何,家中有个秀才又如何!你若是不给男人好处,他怎会为你动心。
叶小翠才刚及笄,一朵还未绽放的花朵便被人采摘了。自己竟是还沾沾自喜。全然不知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外面的钱孝礼骑在高头大马上,眉宇间的阴沉,叶小翠并未看见。
她痴痴的想着,这个男人终于抢到手了。那些彷徨,那些羞耻感,瞬间荡然无存。
钱夫人在屋里坐了好一会儿,听着越发临近的敲敲打打,终于站了起来。
众人见了也没多想,横竖这个婆婆都不在意,她们去做那多事之人做什么。全都知道钱夫人心高气傲,对叶小翠早就不满了。
没得到时心心念念,总觉得比叶拾舟好。真以这种方式进门,钱夫人膈应了。
所以她站在门外不远处,打着手势,让自己儿子领着花轿去了偏门。
钱孝礼微微一怔,微抿着唇。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同窗好友避而不见,不接帖子的模样。顿时脚步一转,深深的看了花轿一眼,朝偏门走去。
从后门而入者,自古以来只有妾!
围观的众人猛然一惊,惊诧又同情的望着花轿。一山还比一山高呐....
不过想想连三书六聘都不肯给,只怕也是早有了想法。
花轿敲敲打打从后门进来绕了一圈又回到正屋,这时候,没一人多嘴。
只看着钱孝礼接出了新娘子,看着她那一身大红的喜袍和微凸的肚子,颇有些讽刺。
匆匆拜过天地,便送入了钱孝礼的房间。
甚至连屋中都只简陋的贴了几个装饰,若是叶小翠细看,便能发现与她第一次进钱孝礼的屋一模一样。
年前唯一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