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谁被刀抵着喉咙都会感到不快,更何况来者还来势汹汹,尖锐的刀锋似乎下一刻就会刺穿他的喉咙……
克劳德的背紧紧贴着椅背,少年的身体微微低下,动作亲昵的靠近对方的耳边说着话。这本来是个不错的姿势,只可惜对方此刻的动作却不大友善。
温热的呼吸柔和的与唇里放出的狠话形成了鲜明的反比,刀尖微微划破一点皮肤,红色的血滴瞬间流淌下来。
“走吧。”
克劳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沉,他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几乎跟他首颈相交的少年,回答道:“好。”
血洗现场的经历并不算少,但是这是头一次让他这么疲倦的。这种倦意并不是由身体上所带来的,可能是心理上的原因,西蒙只觉得他的手重到了抬不起来的地步。
黑帮的保镖都是乌合之众,即使杀了也不要紧。
反正抛开光鲜亮丽的外表后,里面都是黑的。
这是最开始西蒙杀人时的自我安慰。
他的罪恶感一直很低,而且在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无论谁都是先把自己摆在第一位,谁还会去管别人的命重要不重要。
就如同他在十一岁时被不明不白的扔到流星街时一样,残酷的现实下才让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别无选择。杀与被杀并不是选择题,仅仅是一个单纯的认知罢了。
连自怜自哀都没有时间,砍人就跟砍萝卜似得,日子平板而又麻木,唯一能够庆幸的只有自己不是那个被砍的萝卜。
他无比憎恨的地方在他身体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这种痕迹永远不会消失,直到死亡为止。
…………
……
裁剪合体的西装包裹住精瘦笔直的身体,细腰长腿等一系列醒目的优势全部凸显而出,再搭上少年清冷的表情以及漂亮的脸蛋,领口被领带束缚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很是干净利落。
在两个人来到了另外一个光明亮堂的房间后,克劳德上下扫视了对方几眼,笑着赞美道:“这样的打扮很适合你。”抬头看了眼顶上的摄像装置,他接着对西蒙说:“这次是我太不注意了,你准备的很周全。”
“遗言说完了?”
“你想杀我?因为什么?”
“二十亿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西蒙翻转着手里的匕首,他抬起头看着克劳德:“你要不要试着逃一下,就这么干掉你会让我很没有成就感。”
闻言,克劳德嘴角的微笑扩大,他无奈的摇摇头走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微笑的神色就像是包容的长辈,手搭在了扶手上:“孩子,自信是好事,但是过度的自信就会让你失去胜利的机会。”
匕首倏然钉在了男人身后的沙发上!
刀锋和他的脸庞之间的缝隙细微的几乎看不见,只要少年愿意,匕首就可以准确无误的刺入克劳德的喉间。他用着这种方式证明着对话言语的不靠谱。
“想要拖延时间的话就不用了。”西蒙走到克劳德坐下的沙发前停下,单手拔起匕首,语气平板没有起伏:“我问你答,别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这种审问的方式一向是西蒙的风格,无论观摩多少次他也无法学到飞坦那套,用搞笑点的话形容就是整一恐怖片似得,他根本没能坚持看完全程。
可能最恐怖的不是对方的方式太过的残忍,而是在拷问时飞坦嘴角带着的那抹笑,只有那个时候对方的表情才能称得上是愉悦。
所以才说这些人全是变态……
将这些无聊的思绪撇到一边,西蒙没有停顿的直奔主题:“凯纳里斯是你的人?”
克劳德的神色未变,但心里却为少年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常年的得胜让对方已经下意识的以为自己能够把握全局。
凯纳里斯的确是他派出去的人,从开始取得西蒙的信任到死亡,也经历了两年的时光。
不过也正是他的死亡造成了少年与库洛洛的不合,给他制造其他的机会。
“是的。”克劳德回答道,他视线不经意的瞥过面前的钟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西蒙没有搭理克劳德的问题,他继续问道:“你做的目的?”
“想要和一个人合作,至少需要了解对方身边有什么样的人吧,我当初以为从你身上下手会方便一点呢,没想到结果还是不大乐观。”
“……”西蒙嗤笑了一声,他的声音有点低哑:“要吃比自己庞大数倍的猎物,不怕撑死?”
“那孩子之前很听话的,可后来却没再管我的指示,不然的话也不会那么早死。”克劳德又微笑起来,他在西蒙的注视下说道:“本来是想用他来制约你,没想到最后你竟然用他来故意和自己的父亲撇清关系,做的不错。”
西蒙的睫毛微微的动了一下:“别胡言乱语。”
“呵,这点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吗。”克劳德叹了口气,他这时的眼神锐利的似乎能够看到人的心底:“在你发现他不对劲之后就反过来利用他了吧,可惜那孩子却愚蠢的认为你真的与他缔结了友谊,到最后对我的命令不管不顾反而被你给间接杀死。”
“给了库洛洛一个完好离开他的理由,也借着他的手除掉了可能会危害你的人,按照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你做的很好。”蓝色的眼睛里泛着笑意:“你在最后也发现他是真心实意的对待你了吧,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你还能够这么做,你父亲应该很欣慰,不是吗。”
平淡的话语集合起来像是在夸奖,但在西蒙感觉上却有股讽刺的意味,但偏偏是他无法反驳的。
因为对方说的都对,没有任何一点误差。
凯纳里斯虽然从没有对他坦诚过他是被人派来刻意接近他的这件事,但到后期他的确是全盘都在为他考虑……两个人之间是真的有友情存在的,但这点细微的感情在阴谋和算计面前就显得渺小而又可笑。
“你在后悔吧。”
“除掉一个怀着恶意接近你的人有什么不对。”
“孩子,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男人的神色很是纵容,也像是欣赏:“这就是你想杀我的理由吧,说起来,如果凯纳不是我派出去的人我也不会把这件事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你对我在愤怒些什么?”语调依旧温和,可每一句话都可以跟刀尖一样挖入人的心底:“其实杀死他的人,不就是你吗。”
话语猛然和一个月前面颊上带血的库洛洛所说的话语重合!
对方那时的话语依旧清晰。
「我杀了他,这让你生气了。」
「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前一句是陈述句,而后面一句却是疑问。
他的计划,库洛洛并非一点都没有看出来,那句疑问在这时候回想起来大概是包含了嘲讽的含义。
但愤怒的确存在,有时候西蒙甚至自我辩解的说,我没想会害死他。
……我只是想利用他而已。
反正他从一开始也是抱着另外的目的接近我的。
「你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死活吧。」
那时候激起他怒火的话现在回想起,不过是对方太过直白的话正好说中了他的内心。
有后悔,但那又什么用。
随着年龄和实力的增长,那股被库洛洛一直压制而处于被动的不满终于达到了顶峰。受限与人的感觉并不是好受的,至始至终他就没和库洛洛站在同一平台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