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洁一沉默许久,却始终没有如预料中那样,从面前这个女人脸上读出惶恐。
时颜反而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顿了顿,嘴角微微勾起,竟像是在笑:“如果真是那样也不要紧,我和池城已经在定婚期了,我想,孩子的事你还没告诉他吧。”
她是如此笃定,冉洁一看着,刹那间怔忪,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你要我继续隐瞒下去,不去打搅你们结婚?”
“当然不。你大可以告诉他。”
时颜将鬓边的发拨到耳后,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可她掩饰得极好,连微笑都完美。
时颜甚至连语速都再正常不过。
“池城肯定不会放着自己女儿在外头不闻不问,我其实也不介意多个继女。前段时间不是有那什么……世纪夺子案吗?我们会请律师照着那场官司来打,冉小姐你男友一大堆,私生活指不定有多……”这一停顿,顿地极其恶意,时颜慢腾腾继续,“你实在没时间照顾女儿的话,我们夫妇替你照顾。”
冉洁一心中大恸,好不容易克制住瞳光的闪烁不定,可连拿水杯的力气都没了似的,手明显在颤抖。
冉洁一好不容易稳住自己,但脸色十分紧绷:“时小姐你平白无故编排这么多做什么?我只是说‘如果’,你就这么大反应。”
时颜不置可否地笑笑。
那笑,像是割在冉洁一的心上,令她面色一白。
“开玩笑而已,冉冉是我的养女,和池城没有关系。”
“养女?”尾音稍一挑高,时颜这疑问句里分明多了点挑衅的味道,“冉小姐原来是这么有爱心的人。”
冉洁一不去搭腔,这女人太厉害,自己敌不过她的剑拔弩张。
可随即示弱的,竟也是她:“冉小姐既然这么有爱心,那能不能可怜可怜我,离我男人远点。”
“你……”
“哦,不对,”时颜一惊一乍的表情似模似样,她摆手打断冉洁一呼之欲出的话,“是离他越远越好才对。”
两个女人,分明各怀心事,却都选择将一切都隐藏在平静的面部表情之下,时颜作势看手表,站起来:“很晚了,我不打搅了。”
刚转身就被冉洁一叫住:“是谁告诉你我有个女儿的?”
她声音透着挣扎,时颜脚下一顿,却并未理睬,下一秒加快步子离去。
不是她不愿回答,而是实在没有力气再去应付,时颜出了套房,一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倚住门壁。
******
这段时间酒店入住率不高,时颜向池城胡诌了一个房号,竟真被她订到了。
从这里回到自己套房,时颜用了极长时间。
五星级酒店的走廊,落地无声,两边挂着仿古名画,幽静宁谧。她觉得难受,不知为何,胸腔压抑。
一想到冉洁一惨白的脸,心头更是莫名一跳。
看着电梯里镶嵌的镜子里波澜不惊的自己,时颜一度想扇自己巴掌。
为个男人争到这份上,一点也不像她,她该不该鄙视自己?
她的手机响起来,是席晟的号码,一接通,就听到席晟刻意压低的抱怨声:“千万别告诉我你今晚又不回来睡。”
时颜正走出电梯:“早上你不是看见我提行李出门了吗?”
席晟一顿,然后嘿嘿笑,笑声近乎奸诈:“我呢,其实只想坏坏你们好事。”
幼稚!
时颜听他插科打诨,那一刻,心境总算有些放松。
“我在北京。”
话音一落,立即听到席晟鬼吼鬼叫:“你女超人啊,眨眼功夫就跑北京去了?”
时颜把手机拿远些,待他平静了才道:“我也特别后悔来这儿。”
席晟总能听出她的异样,再掩饰都没用,“谁欺负你了?”
他的警觉反倒逗乐了时颜:“你想想,谁能欺负得了我?”
“那倒是。如果真有,我立马带着球棒北上找他算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