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躺在窗下榻上的不是别人,可不正是姚锦玉心心念念的武安侯世子谢少文。他此刻身上多处缠着绷带,肩骨、肋骨之处还用木板固定着。那样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听闻姚锦玉的颤声低唤,他只是微微侧了下头,你原本一张俊美的面容此刻紫青了一片,映衬另一边白皙透明般的肌肤越发显得突兀而狰狞。
姚锦玉早便知晓谢少文伤的很重,可在她心目中谢少文实在是高高在上,高贵不可侵犯的,如今眼见自己心目中谪仙般的人物被人伤成这样,姚锦玉只觉又震惊,又心疼,可她一心扑在谢少文身上,即便瞧见如此狼狈的谢少文也不觉鄙夷,只有一份能够靠近他,更贴近的欣悦。
见谢少文纵使这般浑身上下也还散发出一股温润沉静的气质,姚锦玉更是芳心难以自持,噗通通的直跳。
而谢少文瞧着姚锦玉,见她泪流满面,目光盈盈含着万千情意,心中便一阵的不屑。
姚锦玉一个闺阁女主敢私下约他,谢少文自清楚为的是什么,对姚锦玉这样不知廉耻,主动送上门的女人,谢少文实没半点好感。瞧见姚锦玉那痴情的模样,他非但没有一丝感动,反倒更添厌弃,只常年练就的待人礼数叫他勉强压下了不快,态度温和地冲姚锦玉微微一笑,道:“大妹妹来了……大妹妹信中所说言语不明,此刻可否于我细说?”
姚锦玉闻言忙用帕子试了试泪水,这才欲言又止地瞧了瞧屋中几位武安侯府的侍卫,谢少文用未曾固定的右手摆了摆,示意他们暂且退出。
男女私会,想想就知是非礼勿视的,几个侍卫不敢多看,纷纷垂下眼睛退了出去。
他们面上恭谨,可心里却不免微动。要知道自家世子爷伤势是很重的,按说万不该离府,随意移动,可自昨儿下午世子收到一封信,便叫他们准备今日的出行,他们是下人实在拧不过主子,好容易才小心翼翼地将世子抬到了这里,却不想世子要见的竟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
原以为这姑娘定是和世子订了亲的姚家四姑娘,他们已有些鄙夷了,可听世子对这姑娘的称呼竟非姚四姑娘,而是姚家的大姑娘。这大姑娘怕早和世子有情了!想着姚大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儿,竟如此不知廉耻,几个侍卫难免心中鄙夷。
他们退出,姚锦玉才快步走至榻前,犹豫了下还是在榻边儿蹲了下来,目光盈盈地瞧着谢少文,道:“文哥哥怎伤的如此厉害,四妹妹……四妹妹她也恁狠心了点,怎能如此对待文哥哥!”
谢少文昨日收到姚锦玉的信,上头说她知晓是谁动手打了他,还说她有关于锦瑟妹妹的秘事要告知他,并约他今日此刻在此相见。谢少文那日醒来最后的印象便是自己扑向锦瑟妹妹,而锦瑟无措又微慌的向后退的情景,之后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故而谢少文怎么也弄不明白到底是谁动手打的他。
谢少文从小到大何曾吃过这样的亏,自是心中不甘,越是不知是谁动的手越是心狠难耐。直到后来姚礼赫来赔礼,明里暗里地暗示他动手的是镇国公府的人,他才微微恍然。
因他觉着除了镇国公府,实没别的可能了。他自己也是学过武艺的,虽不精通可等闲人也伤不到他,这次吃了此等暗亏,也只镇国公府能够做到。
可镇国公府的人又怎会出现的那般及时?锦瑟妹妹竟就忍心眼瞧着别人暴打自己?还是自己被打本便是锦瑟妹妹的意思?
对这些谢少文越是弄不明白,越是折磨的心力憔悴,故而一见姚锦玉的信便决定今日定要前来。此刻见姚锦玉蹲在身边,凑上来,谢少文的心微微一缩,倒非因姚锦玉近在咫尺的身体,而因她的话。
姚锦玉说话间喷吐出的气息拂上面颊,谢少文已无暇顾及,他双眸一眯抬手便抓住了姚锦玉放在他身侧的皓腕,道:“你此话何意?!”
姚锦玉的手被谢少文捏住,他情急之下又微微抬了身体倾身过来,一时间男子的气息扑鼻而来,姚锦玉心跳如鼓,面颊便也红了,谢少文捏痛了她的手,她却也不挣扎,只抬眸瞧着他,道:“文哥哥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日爹爹的书院之中便只有文哥哥和四妹妹二人,文哥哥出了这等事竟还要替四妹妹遮掩吗?”
姚锦玉只知道当日书院中就锦瑟和谢少文两人,可究竟当时是个什么情景她也不知道,故而言辞含糊。可谢少文听在耳中便越发觉着当日果真是锦瑟叫人残害殴打自己,再想着姚礼赫说事后去质问锦瑟,锦瑟却一副什么都不知的表情,他心中便更是恨意翻腾。
姚锦玉将谢少文面上变幻不停的神情瞧的分明,心中愉悦,目光却同情又悲悯地瞧着谢少文,一脸的不忍,只静待谢少文细思之后愈发恼恨锦瑟。
谢少文回过神来,果便厉目盯向她,见姚锦玉一脸同情,不觉银牙紧咬,怒道:“大妹妹将话说的明白点!”
姚锦玉这才道:“文哥哥对四妹妹一片深情,可四妹妹她……她早便心有所属,已和镇国公世子私定终生了,文哥哥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我真替文哥哥不值……啊,文哥哥……好疼啊。”
谢少文听闻姚锦玉的话,只觉心中隐约的猜想都被证实了,他恨意翻腾,手下自也没个分寸,捏的姚锦玉手腕骨骼做响,姚锦玉惊呼一声,眼眶已有了泪。
谢少文闻言却未曾有半点怜惜,手劲不松,只眯着眼盯着姚锦玉,怒声道:“是谁允你如此诋毁锦瑟妹妹,诋毁我武安侯府未来侯夫人的?!好个恶毒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