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人在婚礼上有一段很牛逼的誓词被封为圭臬经典。可以说完全将男女间的爱情神圣化了。
然而,事实却是爱情甘于平庸,甘于灭亡,不甘于日复一日的困苦和绝望。
李牧野有个朋友叫张承志,和他的前女友曾经非常恩爱,当年他被判入狱三年,女友不离不弃,如此可歌可泣的恋情本该有个完美的结局,可后来那女人却在他出狱后半年后离开了他。张承志当时痛苦欲死,恨不能毁天灭地拉全世界陪葬。但最终他接受了现实,在王红军的帮助下痛改前非远离赌博,还开了一家小店走上小康之路。可女友却再也没回来。
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听到娜娜的声音是什么时候了。再见面时她还会如从前一样吗?这是个变化中的世界,一切都不是永恒不变的。十九岁的爱情故事,尘封了七年后到了二十六岁时还能剩下多少新鲜度?
上午十点钟,新圣玛利亚医院。
门前挂着条幅,中心广场搭起了彩台。国际著名心脑外科、临床学专家卢森博格教授和他带来的十四人组成的医疗团队在主席台上就坐。现场请来的嘉宾很多,涵盖社会各界名流,大家都在台下看着。李牧野跟着何晓琪一起来到这里,混迹在台下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短发白衣干净利落的张娜。
她的变化不大,还是那么不喜欢化妆,只是气质看上去比过去成熟了,少了之前的热情开朗,却多了一股子冷厉严肃的感觉。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李牧野心潮翻涌,凭着强大的意志克制住冲上去相认的冲动,默默的在台下看着她。眼睛已经把整个世界自动过滤掉。
主持人介绍到她的时候叫她做蜜雪儿张。
李牧野听了不禁暗骂,他吗的,哪个傻逼给她起的英文名。
这名字听着就别扭,有一种老港片的风尘味道。
整个仪式没什么营养,而且这个据说海外学成归来的主持人从头到尾满嘴掉英文,李牧野在莫斯科的时候虽然接触过,也能听得懂一些,可这会儿却是怎么听都别扭。
是天涯咫尺,还是咫尺天涯?
李牧野凝视着台上的娜娜,完全无法确定。
台上的卢森博格正在讲话,内容乏善可陈。李牧野充耳不闻,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感,犹豫,担忧,激动,兴奋,还有一股难以名之的伤感。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心中充斥如此复杂的情感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姐姐离开的那一天。也许是得知娜娜全家搬去美利坚的那一刻。也许是金香姬无言离开的那个早上。也许是在莫斯科跟狄安娜道别时。
这一生值得牵挂的人和事其实并不多。
娜娜现在的身份是卢森博格的助手。卢教授说完,又轮到另一个大胡子老外说,然后就轮到她说话了。主持人先用英语介绍了她的履历,医学硕士,配合卢森博格做过多少台手术,拥有北美地区的行医牌照,宾州国立医院临床学医生,自己独立操作完成过多少台手术。
她没有说英文,口音中仍带着煤城的钢花味道:“非常高兴能够回到国内来行医,我来自东北,并不叫什么蜜雪儿张,我的名字叫张娜,卢森博格先生是我的导师,他医术固然精湛,医德更高尚,是我们学习的楷模,我希望这次共同合作的国内同仁们也能跟我一样,把握这次交流的机会,在他身上学到身为医者最宝贵的东西,而不要只关注技术细节。”
这番话说的从容淡定,尖锐又直指人心。跟那位满嘴江浙味道英文的海归医生形成了鲜明对比。
理性,冷静,还有不合时宜的耿直。李牧野听的心潮澎湃,娜娜还是从前的耿直性子,她变了,变的更聪明有力。尽管无法确定这种变化对自己是否有利,但李牧野还是很高兴看到她变的更出色。并且依然保持着内心世界的纯净。
电话忽然在口袋里发出震动。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当地的陌生号码。
这个时候谁会打来呢?李牧野记得已经推掉了跟沈培军的约定。微感到不悦,但还是走到会场边缘地带接通了电话。
“你是李牧野吗?”对方是个男中音,带着质问的口气。
“我是李牧野,请问你是哪位?”李牧野淡定回答道。
对方道:“我是张海潮,老沈的朋友,小号海潮商贸,也是做国际贸易的,有个杂志也叫海潮,是我老婆创办的,我听说老沈最近遇到了一个高人,跟我还是同行,所以就不远万里从欧洲飞回来,特意抽了一天时间来跟你见一面,可你这架子很大呀,年轻人,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张海潮,没听过这个名字,沈培军在邀请自己的时候提到过其他参与人,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