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东宫习惯了,如今有些改不过来了。”甘皇后柔声道,脸颊略有些泛红。
明曜还是太子的时候,被太上皇关紧闭,伺候的人自然也少了,凡他的一切都是甘皇后亲力亲为,无不妥帖。
“要说旁的,我都未学到太皇太后几分,唯独这挑儿媳的眼光,还是不差的。”太后打趣道。
说起来甘家也非最显赫的世家,可太后当时还是独排众议选中了甘氏做太子妃。看中的就是甘家的清正门风。
甘家的女儿只有这一双姐妹,然而长姐甘皇后温婉贤淑,令人如沐春风,幼妹甘氏直率伶俐,玲珑剔透。
甘皇后道,“儿臣如何能与母后相比。”
“你比我命好。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曜儿不会负你这片痴心的。”
甘皇后忍不住眼角噙泪,走到今天这步实在艰辛,好在他们还是胜了,“说句大不敬的,也没想过能不能成,只想着不管如何要陪着太子爷。活一起活……”
死一起死。
明曜走得远了,也没听见妻子表白,想着陪她们说会儿话,仍旧要回去批折子的。不知怎的,这伺候更衣的宫女身上竟传来浓重的香气,闻得人燥热不已。
宫女素来不许用香料。
明曜低头看去,那替他解衣服的宫女,面如满月,生得端庄貌美,却是太后宫中的贾女史。
女史分管太后宫中事务,大小也是个女官,何时也需要亲自动手伺候了。
随着她的动作,香气更加浓烈起来,明曜觉得浑身发烫,当即抬脚就将那贾女史踹出去许多,怒道,“戴权你死到哪里去了?”
戴权是大明宫掌宫内监,向来贴身伺候明曜,不想今日竟不在。
明曜这一踹一喝,马上惊动许多人,乌压压跪了一地,戴权匆匆忙忙进来,见了地上的贾女史,如何不懂,“噗通”跪倒在地,“陛下饶命,平日都是皇后娘娘服侍您,奴婢便远远的躲开了,省的碍您二位的眼,谁知竟有这样不长眼的东西。”
太后和甘皇后亦是急忙过来,甘皇后压根就没看这一地人,见皇帝满面潮红,额头上都是汗,急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又骂宫人,“都跪成木桩作甚?还不快去叫太医。”
太后见儿子狼狈,儿媳着急,倒是不厚道的弯了下嘴角,忙又压下了,“去给皇帝倒杯冷水。皇后你留下服侍皇帝,把人带到前头去。”
甘皇后道,“如何能喝冷水,万一被凉气一激,岂不是伤身子。”
太后已经拖了一群小尾巴走了,独留夫妻二人,皇帝拉了她的手道,“我这会儿恨不得吃冰的才消火。”
内室里还有些残留的香气,甘皇后吸吸鼻子,大惊失色,“陛下莫不是中了那起子脏东西?”
明曜搂了她道,“你怎么才反应过来?”
甘皇后面红耳赤,“陛下放尊重些。”
“我还不够尊重皇后娘娘?”皇帝凑在她耳边,把个甘皇后弄得又羞又恼,“陛下莫闹了,也不知道那东西伤不伤身子。”
二人拉拉扯扯好一会儿,老太医头上冒着烟来了。
甘皇后忙拍了一下明曜的手,避到里间去了。
老太医一搭龙脉,长舒一口气,“只是些助兴的香料,并不伤身。陛下喝些清火的,把这热气消出去就好了。”
“熬药也得有一会儿,有没有立竿见影的?朕热得很。”明曜觉得比先前更热了,撩开了些领子扇风。
“咳咳……”太医老脸一红,“陛下喝些凉水,静静心就好。或者,或者……随性……”
我的个亲娘诶,陛下您这么大皇帝怎么消火还要我教吗。您至今没有子嗣,难道是因为不会?我这条老命好像要保不住了。
明曜本来觉得挺糟心,这会儿又觉得不糟心了,挥退了太医,慢悠悠晃到里间去了。
太后听得宫人回报,失笑道,“我这儿子倒是会趁人便宜。”
碧如笑嘻嘻的道,“帝后感情好,可是大喜事呀。”
只是太后看到面前跪着的贾女史,心情就不太好了,她敛了笑脸,“说吧,东西是谁给你的?”
贾女史只跪着不说话。
“你是国公小姐,家里给你递些东西进来,我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不想这样的脏东西也进来了。”太后冷声道,“你要还是不说,我只当是贾家给你弄来的,这是个什么罪名,你在宫里时日也不短了,应该明白。”
贾女史连连磕头,额头红肿一片,“是奴婢自己找来的,和家里没有关系,还请太后娘娘高抬贵手。”
“元春,你还有个弟弟衔玉而生,据说有大造化吧。那玉上刻的是什么?”
贾元春瑟瑟发抖,还是不想将贾家牵扯进来,尤其是宝玉。
太后耐心告罄,“碧如,你告诉她,那玉上是什么。”
碧如道,“回太后,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贾元春抢白道,“太后,都是我一人所为,和贾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留下全尸,送回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