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听说这个流言,气得不轻,怒道,“怎么能这般胡说呢?小叔根本连亲都没订过,克过谁?”
“是他原先家里人传出来的,说给他算过命格,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严骥握着她的手亲了一下,“不要气,这个事我来处置。”
林黛玉只得暂时作罢,见林渊自己也未曾放在心上,这才略消了气,“总算知道什么叫空穴来风了。”
这家里人便是当时想要过继儿子给林如海的林三少,三年前他便得知林渊中了状元,还被父亲好一通责骂,往后三年里头悬梁锥刺,希冀能在这一科有所斩获。
他父亲先前就隐约透露出后悔过继林渊一事,还是他拿林如海出来说事才揭过去的,“林大人是户部尚书,他想给林渊博个功名还不容易?如果父亲你也是什么大官,我早就金榜题名了。”
林四爷觉得他说得也在理,还给了他大笔的银子以作疏通和结交用。
结果考也考了,银子花完了,竟是名落孙山,连个三榜都没捞到。
林三少不敢回乡,老父苛刻,妻子泼辣,如何能有个好下场,想着在京城住上些时日以期再三年。
然而身上银子不多了,他腆着脸寻到林渊门上,却被看门的老头儿撵了出来,心下更恨,便散布了流言出去。
这话虽有些道理,然而严骥却是信不了几分,他看着被小厮摁着的林三少道,“你头一回来京城,手里无权无钱,是怎么传的这话?”
“我……我去茶馆里和人说的,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林三少脸贴着地,眼神却十分心虚。
“有人指使你的,是不是?放开他,让他起来说话罢。”严骥食指在桌上敲击,一下下的很有节奏,听得林三少胆战心惊。
严骥笑了下,“既然你不肯认,也只好报官了,污蔑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名,不用我告诉你吧。”
“不过是说个实话,怎么叫污蔑?律法里哪条说了不能告诉旁人朝廷命官克妻?”林三少强硬回道,“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你若是懂,就不会做这种蠢事了。”严骥眯起眼,收了笑容,“他给你多少银子,我翻倍给你,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做的。”
林三少吞了口唾沫,“真……真的?翻倍?”
严骥从袖中掏出两张银票,轻飘飘压在桌上,“翻倍。”
“我也不知道是到底是谁,是个小厮来教我这样说的,还给了我两百两。”林三少道,“我想赚些在京城的花销,就答应了。”
“那小厮长什么样?你们怎么接头?给你的是银票还是银子?”严骥连问了几个问题,林三少都答了。
并未甚出奇的地方,他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忽然道,“你再给我两百两,我告诉你那小厮去了什么地方。我不放心,偷偷跟过他。”
严骥也不多说,又摸了四张银票,一共六百两。
林三少稳了稳心神,“我看到他进了有家大宅子的后门,我特意绕到前头看了,是光王府。”
“光王府?你会不会看错?”
“不会,那王府占了一整条街,断不会看错的。”
严骥脸色难看几分,“那小厮是不是小小的个子,浓眉大眼,眉毛边长了粒痣。”
“对对!就是这长相,我记得在右边。”
严骥命人呈了纸笔,将刚刚林三少说的都写了下来,然后让他签字画押。
他先前的小厮斯墨已经放出去了,如今跟的叫斯青,送了林三少回来,愁眉苦脸道,“大爷,您说不会是裕少爷做的吧?”
这长相活脱脱就是明博裕身边的小厮刘五。
“什么会不会的,根本就是他做的。”严骥捏着手里的供词,“都把嘴闭好了,不许让奶奶知道。”
他命人备车,匆匆去了光王府。
明依峰奇道,“难得休沐怎么到我这儿来了,也不带你媳妇儿,世子妃今早还在说想她呢。”
严骥面上不显,“舅舅,咱们还是里头说话罢。”
刚落座就把供词递给明依峰了,明依峰皱眉道,“是不是他胡乱攀扯的?他们两个是同窗,裕哥儿怎么会传这样的话,他这会儿还在林御史家住着。”
严骥不好多说,“舅舅问他一问吧,既攀扯的,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我知道了,你留下吃饭,我叫人去喊他回来。”
“不必了,来的匆忙,还得回去陪我媳妇儿吃饭,下回吧,我带她一起来。”严骥头一回质疑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先去问明博裕,而不是来告诉舅舅。
处于流言被害人的林渊显然是真的没有把这些事当成事,他近日连参了七位官员,皆是先前投靠忠义亲王的人。
从前忠义亲王一脉的人都骂他是继左都御史之后,新帝的一条好狗。他依旧不做理会,只管继续参。
林渊得了明曜的暗示,不日便要准备推倒甄家,正在琢磨着这折子要怎么写,奈何有个人总是自己对面晃悠,“喂,我饿了。”
“厨房有馒头,自己热。”
“喂,难得休沐,你不要总是闷在家里啊。”
“出门也无事做。”
“怎么会没事做,逛逛铺子,或者去京郊骑马怎么样?”
林渊只当自己聋了,明博裕叹了口气,“你不能不参人吗?他们都在外面骂你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