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醒醒。”
是谁,谁在叫我?
该死,头好晕啊。世生有些艰难的睁开了双眼,他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草垛之中,醒来之后,现周身沾满了干草,曾经在藏梅寺外出现的那股脱力感如今更加明显,一身衣服早已被冷汗打湿。
我这是在哪里?
世生的脑子里又开始混乱了起来,于是他一边揉着生疼的太阳穴一边陷入了回想: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从藏梅寺后山离开之后,这一次世生在那黑咕隆咚的空间内待了许久,在那种环境中时间似乎失去了概念,无天无地,甚至连上下左右都不敢确定,所以世生只能凭靠着自己的饥饿感来模糊的判断自己已经转了多久。
大概一天,或者两天左右吧,无休止的天旋地转让世生逐渐感到了莫名的压抑,而就在他即将忍不住的时候,忽然身下的远方出现了两点白光,那白光越来越近就像两个大洞,左手边那个的光亮明显要比右手边的亮,而世生正是被这个洞口牵引了过去。
可就在他即将要被吸入那个洞之前,世生心里没缘由的涌出一股愤怒,也许是因为在这里转的太久,世生感觉自己毫无抵抗之力,所以此时一股子倔脾气冒了出来:你想让我进那个洞,那你为何还要弄出两个来?
哼,如今我偏不听你的!
这也是他压抑了已久的情感宣泄之时,于是,在这个想法簇拥之下,世生猛地吸了一口气,右脚踏左脚脚背借力,而洞前的吸力减弱,竟让他脱离了牵扯,从而射入了右手边的那个光洞之中。
等世生入了这个洞后,只感觉到四周一阵凉风袭来。同时重力与疲惫感再次出现,所以世生大头朝下,一头扎了下去。
“该死,我这是晕了多久?”世生挣扎着坐起了身来自言自语道,而就在这时,只听见一旁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你醒啦,怎么睡在这里?”
世生心里微微一愣。随后转头望去,他这才现自己好像睡在了一个羊圈之外,头顶蓝天白云,四周牧草连天,像是一个牧场,空气清爽不热不凉。正是早春时节。
而自己的身旁,正蹲着一个身穿花袄的姑娘,这姑娘看上去不到二十的模样,鹅蛋脸,略显古铜的健康肤色,此时正用两只大眼睛望着他。
对了,刚才自己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位姑娘的吧,降到了此处,世生便对着那女子有些虚弱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没过午呢。”那女子似乎十分开朗,并不害怕草垛里的世生,她只是有些好奇的对着世生说道:“你是从哪来的,怎么睡在这儿啊?”
要是放在藏梅寺,世生还能说出自己是从哪来的。但此时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是猴年马月,所以又怎能说出自己的出处?
于是,他便对着那女子说道:“现在是什么年号?是哪个皇帝在朝?”
那女子愣了一下,同之前藏梅寺的小和尚一般,似乎对世生的这个问题十分疑惑,但是她的眼中却没有半点鄙视质疑的神情,只见她轻道:“你不是本地人么。今年是君王在位第二十一年,而君王…………我们这里的君王是不能直呼其名号的,所以我不敢告诉你。”
这可糟了,世生听到这话之后心里不由苦笑:连现在是哪年都不知道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但这是他自己选的,又怎能抱怨?
而正在世生犯愁的时候,自己的肚子忽然也跟着叫了起来,世生拍了拍肚皮,这才对着那女子尴尬一笑:自己好像很长时间没吃饭了。
而这里的居民倒也挺好客,那女子见世生饿了,便抿嘴笑了笑,随后从身旁篮子里取出了两只糙面饼,对着世生温柔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见这女子朝他笑,世生居然心里一暖,随后连忙道谢,接过了饼子之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而那女子被世生的吃相逗乐了,只见她一边递过了一只羊皮水袋,一边说道:“是不是你们外地人的吃相都这么有趣啊。”
有趣么?世生接过了水袋灌了两口,两个饼子下肚,他终于踏实了一些,于是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那女子说道:“我这是小时候饿出的习惯…………对了,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呢?”
“别人都叫我大妹。”那女子说道:“你等一下要进城么?”
世生在得知城离此地已经不远之后,便点了点头,心想着既然摸不清头脑,先去那城中看看打探一番总是好的,于是他便说道:“是啊,你也………………”
世生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不远处的一座土屋后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呼唤之声:“大妹,大妹你跑哪去啦,赶快回来,跟爹回家啦!”
显然那男人是这大妹的父亲,而在听了自己父亲的呼唤之后,大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对着世生说道:“不和你聊啦,我今天是和爹来这里收羊毛的,现在要走啦。”
说罢,她便站起了身来,而世生对着个叫大妹的女子有说不出的好感,而且现在又吃了她两个饼子,于是也站起身,抱拳说道:“多谢姑娘赠饭之恩,在下世生,是个……是个不知道家在哪里的云游客,会些微末的手段,你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定要报答与你。”
“不过是两个饼子而已。”那大妹似乎很喜欢笑,只见她对着世生说道:“我家信佛,所以不管遇到谁饿了都会帮忙的,不过,如果你真的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一个很小的忙,我保证。”
世生见这女子如此客气,便说道:“当然可以,什么忙你说吧。”
“其实也是帮人啦。”只见那大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说道:“你等会不是要进城么,在城西们一个宝局前,有一个落魄的人应该也一天没吃东西了。本来我想自己给他送去的,但又怕爹说我,所以,你可以帮我给他送去两个饼么?”
说罢,那大妹便从篮子里取出了最后两个糙面饼递给世生,然后红着脸说道:“谢谢了。”
世生心想道这女人的心真挺善良的,而这又有何难?所以世生便拍着胸脯说道:“放心。交在我的身上,那人长什么模样,我把饼给他后还需不需要带话?”
“你就说让他好好的活着,切末再寻短见了。”大妹而听见远处父亲的呼唤越来越急,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了,于是便对着世生说道:“而那人穿的衣物很破。而且说话文绉绉的的那个应该就是他了,谢谢你。”
说罢,大妹便对着世生摆了摆手,一路小跑见自己父亲去了,世生站在草垛旁,听这对妇女一边远去一边交谈,那父亲有些抱怨的说道:“怎么带来的干粮都没了?你是不是又拿去给别人吃了?”
“不是不是。女儿肚饿,自己吃啦。”
“你饭量这么大么………算了,那咱们还是快点回家做饭吧。”
听得出来,那大妹的父亲显然听出了大妹在撒谎,但他却没有拆穿也没有责怪,也许这便是父爱吧,眼见着那扛着羊毛的父亲领着大妹越走越远,世生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温暖。幸福也许真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他现在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感慨,毕竟自己还有到此的目的,虽然不知是什么,可他总要去探寻这个真相,于是又歇了一会,再恢复了气力之后。便拖着疲惫的身子,朝着那城的方向走去。
果然那大妹说的没错,这里离那城当真不远,而这城似乎正在加盖城墙。城门还没有造好,数千民工官兵熙熙攘攘,看上去十分的热闹。
入了城后,世生先往西走,因为他要报答大妹给一个落魄的人送吃的,话不多说,世生一路来到了西门,这里属于城中的风化地带,两旁妓寨赌坊林立,在赌徒们的大声吆喝中,有不少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倚在窗全,对着外面行人大送秋波。
世生漫步街上,四下寻找那人的时候正好路过一间饭馆,只听里面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滚滚滚!你这造瘟的疯汉,想蹭吃蹭喝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东家这‘醉仙居’是谁罩着的,还敢胡言乱语,我把你腿打断你信不信?”
好像是打架了,世生转头望去,就在这时,只见那饭馆之内默默的走出了一人,那人看上去三十往下,一身破烂的衣衫,脚踏芒鞋披头散,而当他在哄笑中走出饭馆,之后默默坐在了店对面的一个磨盘边上,用手掌支着自己的额头,先是叹了口气,随后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