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然这般想,贺文麒脸上只是微微发红,低头说道:“张大人谬赞了,此处恩科,及第的学子自然都是出色的。”
张大人听了这话倒是多看了他一眼,只是笑道:“这是自然。”
这会儿倒是有旁边一位大人笑着插话说道:“才学不说,探花郎的模样倒是不愧探花之名,若不是我家未出嫁的女儿,只有一个牙牙学语的,还真想召回家做个东床快婿。”
这位大人说话倒是没啥顾忌,因为家中确实是没适龄的为嫁女,不担心有人用这话作怪,不过这话倒是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都道了出来。
贺文麒出生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身又是个有才学的,如今进了翰林院,眼看着也颇受皇帝的喜欢,这样的人,当做东床快婿自然是好的。这番话一出来,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打量起来。
以贺家的情况,家财肯定是不多,但胜在人口简单,寡母虽然难伺候,但挡不住贺文麒本人是个出息的,再说了,李氏的名声还算不错,也不一定会为难媳妇。这般一想,便有一个下首的大人开口笑道:“人生在世,大登科小登科都是最大喜事,如今金榜题名时,不如让我卖老做个媒人,再来个小登科如何?”
贺文麒心中苦笑了一下,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年纪和身份,这些事情肯定是不能避免的,想了一下只是说道:“多谢大人美意,只是早年文麒体弱,家母便去寒山寺求了签,说道不能早婚,定亲也该放到及冠之后。”
及冠那就得二十岁,他如今十五六,好歹还能拖上几年不是。毕竟不能把真相说出口,贺文麒也是思考再三,先用了这么一个借口,毕竟谁家也不能逼着自己定亲吧,那不是害了自己的性命那,那是结亲还是结仇呢。
果然听了这话,之前说话的大人哈哈一笑,摇头说道:“你可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探花郎脸皮子薄,听不得这些话呢。”
贺文麒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倒是张大人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贺文麒这话是真的,还只是为了推脱。
若是前者,自然谁都无话可说,若是后面这个的话,这个贺文麒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坐地起价不成,即使是探花郎,以贺家如今的情况,想要娶一个世家女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贺文麒还不知道张大人以为自己是个想要攀高枝的,一番话说下来,偶尔便有人露出三皇子如何,二十皇子如何,太子如何的意思来,若有若无的招揽相互较劲,弄得贺文麒一个头两个大,他自然一个都不敢应承,只当是完全没听懂,毕竟这样的宴席上,他们也不能直接把话说白了。
比起这头,李氏那边显然要直白一些,女人有时候直接起来,要比男人更少计较。男人跟女人看人的眼光不同,男人们首先想到的是,贺文麒到底有多少的价值,然后才是其他,事实上出了一个探花的名头,贺文麒实在没有多少值得他们注意的,至于这个探花,以当今的态度,估计也是有些水分的。
而在女人的眼中,贺文麒年少有才,模样俊秀,虽然有一个寡母婆婆,但李氏看起来倒并不是不讲道理的,再有一个就是,贺文麒家中虽然有两个小丫头,但却不是通房,这般洁身自好的学子也少见,贺家可不是连通房丫头都养不起,可见是贺文麒自己不愿意要的。
这样的人,女儿嫁过去或许会吃苦,但至少日子会过的舒坦,女人们都知道,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虚的,夫妻恩爱才是上佳。有疼女儿的夫人便若有若无的试探起来,至于吃苦,只要嫁妆给的足足的,难道还会一直过苦日子不成。
李氏想过自家儿子会受欢迎,却不知道一瞬间变得这般受欢迎,看着一群夫人笑着的模样,李氏心中感叹,若真是个儿子的话,她现在该是多么开心。一想到儿子原本是个女儿,李氏心中就有些心虚,看着夫人们的时候也打不起劲头来,只好拿出之前贺文麒准备好的借口来。
等宴会结束,贺文麒便发现李氏有些恹恹的,还以为她在里头受了气,忍不住问道:“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人说话难听了?”
李氏却摇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如今他们想要拉拢咱家,怎么会给我脸色看,只是文麒,你的婚事能躲过这一时,却不可能躲过一辈子。”
贺文麒也叹了口气,琢磨着想办法,刚开始得到探花的兴奋已经过去,如今他倒是知道得了探花的难处了,探花郎按道理都是要进翰林院的,他再想要谋得外放,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李氏没说出口的是,她到底是不希望女儿一辈子孤孤单单一个人,若是不恢复女儿身,自然就不能成亲生子,难道就这样一直下去。这般一想,女儿带来的诰命似乎也不怎么得力了。
贺文麒倒是笑了笑,握着李氏的手说道:“娘亲放心,这世界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好歹能够拖上四五年,到时候说不准是个什么天下了。”
贺文麒忍不住想到,若是朱成皓能够登基为帝,看在他们的情谊份上,不知道会不会允自己一个外放的职位。
李氏见他这般说,也只好暂时把心放下,贺文麒倒是想到,若是实在不行,就往外头放消息说自己不行了,他就不信还有人敢把女儿嫁进来。
当然,李氏要是知道孩子有这样的想法,估计会哭笑不得,不行怎么了,女子多被作为联姻用品,多的是人愿意牺牲一个女人的幸福,换来一个有力的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