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从岩石上滴落到水洼中,带起一声轻响。
薄子夏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被这滴水声惊醒的。随即她便感觉到耳朵上传来的痛楚。她想要摸一摸伤处,却发现双手依然被悬高在头顶。
她的头依然发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晕倒的,也不知道合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偌大的山洞中,只有一支火把照明,暗河的声音忽然又明晰了起来。
合德大概是良心发现,将薄子夏脖子上的禁锢取了下来。薄子夏转了转脖子,倚靠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坐下来,活动着已经没有感觉的膝盖。她一边打量着这个地方,一边依然不甘心地思考着逃出去的方法。
想来想去,每一种方法都有风险,都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若是再被合德抓回来,只怕挨两个洞的地方就不是耳垂了……薄子夏打了个寒噤,不敢再往下想。
她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直到听到从远及近的脚步声。这不是合德的脚步声,太过轻柔和缓慢,也没有手镯装饰摇动的细碎声音。伴随着从远及近馥郁的香气,薄子夏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戴着深红色面纱和头巾的女人走到她面前。
“乾达婆?”薄子夏嘶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她在修罗道许多天,除合德和几名侍女之外,她只见过乾达婆,自然记得比较清楚。但是乾达婆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就不清楚了。
乾达婆没有回答她,而是用手攥着头巾下摆,蹲下身,大眼睛越过面纱的边缘,打量着她。
薄子夏的模样狼狈极了,衣领敞着,脖子和肩膀上满是红痕,头发散乱,耳朵和脸侧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女人呆呆看了她半晌,也许是因为火把的火焰跳动,薄子夏看到女人的眼中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含着泪似的。
“你在这里有多久了?”乾达婆的声音有些发颤,薄子夏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乾达婆有什么好激动的。
“我不知道,可能有一两天了吧。”
“你渴吗?”大概是看到薄子夏的嘴唇发干,乾达婆问道。
薄子夏点了点头。乾达婆便从袖中取出一个盛水的竹筒,凑近薄子夏的嘴边。她始终一手扶着面纱,生怕面纱滑落,让别人看到她的模样一般。薄子夏对乾达婆的面容有几分好奇,因为她总觉得乾达婆的双眼看起来十分亲切,就像曾经朝夕相对的故人。
乾达婆,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喝罢水,薄子夏觉得乾达婆并没有恶意,便大着胆子道:“你能帮我把手放下来吗?吊着实在太累了。”
乾达婆走过去将石壁上端的铁链放松了一些,薄子夏的双手虽然还被桎梏着,但好歹能放下手臂休息一下。薄子夏松了口气,抓紧时间活动早已发麻的双臂。乾达婆却只是愣愣地看着薄子夏,就好像薄子夏是什么她没见过的稀罕动物一般,薄子夏被这种目光盯着,十分不自在。
“薄子夏,”乾达婆轻声问,声音隔着面纱传出来,有些沉闷,“你恨舍脂吗?”
恨,怎么会不恨。不光恨合德,而且恨修罗道里面所有的人。如果不是修罗道,厉鬼道又怎会逢上噩运。但是薄子夏却念及眼前这人是合德名义上的母亲,便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你不甘心被困在这里的。”乾达婆望着薄子夏,目光怜惜,“舍脂永远不会了解你,她永远不知道你究竟是要什么。”
“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