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往李爸爸的碗里夹了块鱼肉,说:“行了行了,放开你兄弟的手,让你兄弟夹菜吃!”
张明拍着李爸爸的肩膀:“你们都是好人呐!”
李爸爸反拍着张明的肩膀:“做人要无愧于心呐!”
被无视的李奶奶and李妈妈:……
李爷爷笑得像一尊弥勒佛,指挥着两个孙子说:“浩浩源源,你们去外面团点干净的雪来,让这两个酒鬼洗洗脸,醒醒酒也醒醒脑。再让他们互相捧下去,咱们这一顿饭能吃到明天早上去了。”
好在张明和李爸爸喝得都不多。等吃完了饭,又等沈真在李家女眷的帮助下一同收拾了碗筷,张明的酒就醒得差不多了。他犹豫了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说:“真真啊!既然你没有什么小外公,那不如就跟着叔回家过年吧?李家人再好,也不是亲戚啊,过年时还是得跟着亲人才热闹。你说呢?”
似乎是怕沈真拒绝,张明赶紧又说:“你也不用担心灵灵,咱们就带着灵灵一起回去。你妈当初嫁给我的时候,我俩都是二婚,不兴张扬的,就只领了结婚证,没有摆酒。我老家那边的人都没怎么见过你妈妈。我把你们俩带回去,都不用再给灵灵安身份,他们肯定觉得是你妈前头生了俩!”
张明顿了顿,说:“至于你奶和你姐那里,我和她们说下就好了。”
张明又说:“过年还住在租房里总是不成样子。要是你妈还在,你妈肯定也赞同我的决定。”
沈灵见沈真有些意动,凑到沈真面前:“哥,我觉得叔说得挺对的。咱们就去叔叔家过年吧。”
张明眼中含着期待,沈灵眼中也没有勉强。沈真没说话,把洗干净了的碗碟一样样摆好。等他做完了这一切,他也终于做出了决定,说:“行,那就听叔叔的,我和小灵今年就和叔一起回家。”
张明在嘉城一共住了两个晚上,第三天就带着沈真沈灵马不停蹄地回了他老家。
春运时节的火车票很难买,张明只买到了站票。不过,能买到票就该谢天谢地啦!
等火车的空档,张明在公用电话亭给老家打了个电话。他用的是方言,沈真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南北方的方言有着很大的差异。北方方言较为好懂,就算隔了几座城,方言的区别也不大。但南方方言就不一样了。在南方,也许只隔开了五里地,两地的人就互相听不懂对方的方言了。沈真和沈灵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习惯讲汾水镇的方言。李家人都说,他们的方言听着就和对岸的日本话似的。
挂了电话,张明主动解释了一下:“我叫你们大姑把被子晒晒。”
“大姑?”沈真问。
“是我姐姐。你们就随着倩倩叫大姑吧。”张明笑着说。
张明很机智地在行李中塞了三个小马扎。等上了火车,他就带着沈真和沈灵坐在了火车车厢和车厢之间的空隙处。很快,这一点空隙中也挤满了人。被挤得难受的沈真忽然有些怀念后世的高铁了。
火车上的人天南地北的都有。大家层次差不多,大都是在外打工过年回家的农民工,很快就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有人见张明带着孩子,颇为羡慕地问:“你家俩娃啊?俩娃长得都挺精神的啊!”
要是回答说“不是”,那人肯定又要问“不是你的娃咋就跟着你呐”;而这势必又要把沈淑娟扯出来了,扯来扯去就没个完了。张明懒得和陌生人说太多,便点了头说:“是,都是我家的娃。”
沈真和沈灵相视一笑,也没否认什么。
张明的老家在一个比汾水镇还要偏远的小山村里。村子原本没有名字,进入八十年代后才被人安了“小窝头”这么一个称呼。村子本来就小,近几年还一直有人外迁,现在就剩下不到二十户人了。
他们下了火车坐汽车,下了汽车坐三轮车,下了三轮车还要走两小时,才终于到达小窝村。
张奶奶从女儿那里知道了儿子的归期,正站在村头望着,也不知道在寒风中等了多久。
张明远远就喊了一声“妈”,这憨厚的汉子眼中立刻热泪滚滚。
可以看得出来,张明和他妈妈的感情很深。事实上,宋根荣也什么都听他妈方石菊的。但是,他们给沈真的感觉很不一样。沈真会因为张明而感动,却极其厌恶宋根荣对方石菊毫无底线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