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一把年纪了,儿媳妇都有了五个,哪里会看不出余露的意思。这是以晚辈的身份来见礼的,可是没有说话,却也表明人家的身份,不是巴结着安平侯府的。
那肯定是了,再是妾室,可那也是成王的妾室,犯不着来她跟前放低自己。而且吧,真要有了这样的女儿,那就变成了成王的岳家,说是两全其美,可到底是他们于家占了便宜了。
她便顺势握了余露的手,亲热地道:“好孩子,这一路走来热了吧,娘带你到后面的厢房喝点水,歇息片刻。”
余露笑着点点头,便也从善如流叫了娘。
成王府里,萧睿已经从宫里找太医要了药回来了,香梨正在外间收拾,他便随手递了过去。
“你余主子膝盖受伤了,这是给她用的药。”他吩咐道:“别忘了按时给她用。”
香梨低着头接了过来。
萧睿便自去了里间。
他最是怕热,如今京城已经到了盛夏,出去一趟回来了他必须得先冲个凉,之后还得赶去法华寺,也不知道余露和于夫人见面如何了。
萧睿想着,便去衣柜里取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后径自进了净房。
香梨伺候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知晓萧睿的习惯,已经在净房的木桶里注了水,此刻就守在一边。
萧睿进去了,她就主动上来接了衣服放到一边,转身就想给萧睿脱衣服。
在她手指就要碰到胸前的时候,萧睿却忽然伸手挡住了她,“行了,你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香梨心下一沉,明知该低头快速出去,可却还是控制不住抬头看向了萧睿。好在萧睿没在看她,而她也没从萧睿脸上看到不满的神色。
她松了口气,可是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出去了,便低声道:“奴婢伺候王爷更衣沐浴吧?”
这事儿从前她和石榴经常做,可是自打余主子逃跑回来后,王爷便没叫过她们在跟前伺候了。
若是余主子不方便,那王爷就自己洗,若是余主子方便了,那便常常是余主子跟在净房里伺候着。今日好不容易余主子不在,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她屏气凝神,头也深深埋了下去,可是她却依然感受得到,来自头顶那灼热的视线。
“出去!”萧睿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香梨肩头一颤,下意识的就弯了膝盖。可她看着面前的地面,却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跪下。
“是……那奴婢告退。”她颤声应道,忙出了门。
到了外头,却是与樱桃撞了个满怀,她退开一步,也顾不得理会樱桃,忙越过跑开了。
一路回了下人房,拿了镜子举到面前,她却是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滑了下来。
她的确不如余主子生得好。
可是当初谢主子也生得好啊,王爷还不是不去谢主子屋里,可见王爷根本不是根据长相来喜欢人的。
她皮肤白皙细嫩,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也很好看。她还温柔,体贴,可以很好的照顾伺候王爷,她比余主子的性子好一千倍一万倍,为什么王爷就看不见她呢?
她不想做丫鬟了,她想做主子,她也想做主子。做被宠爱,做被善待,做被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主子。而不是做一个小丫鬟,伺候人,听人的话,主子犯了错主子没事,她却是险些要被弄死……
香梨止不住的掉眼泪,可是心里却也有着害怕,今日王爷是知道了吗?王爷如果真的知道她的心思了,会……会怎么样?
萧睿气得洗完澡出来脸色都还拉着,他倒不是为自己生气,而是为余露生气。这丫头,余露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背地里有这样的想法!
小露儿如果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简直是该死!
萧睿去了里间换了件外袍,再出来便唤了樱桃送了茶进门。
“你盯着香梨,挑一个她的错处出来,趁着爷在家的时候,报给你余主子。”他吩咐道。
错处?樱桃眼睛一亮,立刻抬起了头。
萧睿道:“这个理由不行,换一个。”这个理由,小露儿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
樱桃就小心的看着萧睿,试探般道:“那,那奴婢就不知道了。香梨她做事沉稳,平素又很是忠心,奴婢实在挑不出来她的错……处……”
“当”的一声脆响,萧睿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是吗?你可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能留下来的。”
樱桃心里重重一跳,忙道:“是,奴婢一定,一定在三天之内把这事儿办妥!”
萧睿起了身,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倒不用这么急,不过你尽快,十日之内吧。”
萧睿赶到法华寺的时候,余露正亲热的扶着于夫人走下台阶,于夫人笑着在跟余露说话,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了,只怕还真会以为是母女。
于夫人虽然有了五个儿媳妇,可是儿媳妇毕竟和女儿不同,今日她见了余露,又知道认了这个女儿不仅老爷高兴,就是自己生的五个儿子都能得到益处,她自然就很喜欢余露。
而余露待她也尊敬,大半日的功夫下来,两人倒还真是聊得很投缘。出法华寺的时候,于夫人就真觉得,十几年前自家那个没有缘分的小女儿,说不定就投胎变成了余露了呢。
“王爷来了!”余露先看到萧睿。
于夫人抬头一看,忙拉着余露疾步上前,到了近前才松开余露的手,恭敬的行礼,“妾身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