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
惊疑不定的声音传来,一转头,哈文正半跪在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比蒙被誉为地狱的歌唱家,它的嘶吼声足以媲美一记高阶法师发出的精神震荡,在场除了毫无不受干扰的我,只有肉身强悍的哈文还有些余力,只不过想要像往常一样自如行动还是太过勉强。
既然他不能动,我就贴心一点吧。
迈开腿走到他身前,趁着他无力动作,将沾满了不明液体的双剑在哈文的衣服上抹了抹,锋利的剑圣让血污的清理变得简单至极。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刀剑收藏家总是嚷嚷着要用什么天鹅绒擦拭剑刃,在我看来都是不知所谓,凶器这种东西最大的意义就在于战斗和杀生,只要满足了这两点,你成天用麻布擦也能亮洁如新。
哈文对我无力的举动毫不在意,或者是他内心很在意可是没力气抗议,只是保持着震惊的颜艺看着我,嘴唇颤动了好半天才吐出了下一句:
“……竟然真的是你。”
对于一个沉默寡言的大块头来讲,如此表现无异于原地一蹦三尺高还疯疯癫癫的大吼大叫。
也难怪他的反应这么激烈,毕竟我在大家的意识里早就死了,还是那种尸体都被发现,死的不能再死的死法。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死人,突然冒出来还把我方的实力大将给砍死了,能不吃惊才怪。
“好久不见啊,哈文,”我将擦拭干净的杜兰迪尔对准这位传奇狂战士的脖颈,明晃晃的剑尖正对脆弱的喉结,“我从地狱深处爬上来了。”
这句中二至极的招呼换来的是对方猛然瞪大的眼睛。
“还记得当初在联盟招兵时的宣传语吗?”我有些怀念的眯了眯眼,“‘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麻木的活着’,你、我还有吉德罗他们,多少人是因为这一句话才投身这场没有希望的战争的。”
“可这偏偏是一句谎言。这是一句弥天大谎啊,哈文!”
我手掌微微用力,锋利的剑刃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不到死的那一刻,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多害怕。”
“薇薇安…你……”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微不可查的浑身一震。
“被人掏心太疼了,哈文,在被掏出的心脏的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事情,也许就是临死前的走马灯吧,”我努力对着这位照顾了我很多年的大哥笑了笑,从他的反应来,这或许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笑容,“为什么非是我死不可呢?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去做呢?”
“怎么想,怎么想,也没有结果,若是非要解释的话,大概这就是命运?”
长剑随着我的步伐在他的脖颈上绕了一周,丝丝鲜血随着青紫色血管的每一下脉动,从浅浅的伤口中渗了出来。
“可是有一天,我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我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有人想要我死啊!”
“我的敌人想要我死,觉得我不听话的人想要我死,觉得我多余的人想要我死,就连爱我的人也想要我死。”
“哈文,我的兄长,你告诉我,”我凑近的他耳边,轻轻的问,“你也想要我死吗?”
哈文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而代之的则是冰冷的破空声,我微微偏头,一支秘银箭伴随着利啸顺着我的发丝擦了过去。
我抬头向城墙方向望去,有着淡金色长发的精灵一手持弓,另一只手反手去摸身后背着的箭筒,显然情况稍有不对就会再次行动。
答案昭然若揭。
“真是深厚的同伴情谊,”我评价道,“令人感动。”
我有个坏习惯,一感动就容易手抖,一手抖就容易握不稳剑,在见到如此感人的伙伴情谊之后,原本想要只想做个样子的伤口也克制不住的弄得深了些。
被我这么一折腾,鲜血不再是渗而是流了。
“真好,看到了吗,哈文?这都是你生命的证明啊!”
“薇薇安!”他低吼道。
“哈哈,别这么大声,我听得到。”我咯咯的笑着。
“你堕落成亡灵了吗,回答我,薇薇安。”
他粗黑眉毛几乎要达成一个死结,认识哈文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以外见到他如此严肃的神情,哦不对,现在也是战场,是我和他的战场。
“是的。”
我听到自己这么说道。
“你想杀了我吗,哈文?”
回答我的是迎面而来的利斧。
真不愧是最强的狂战士,近距离的挨了一记比蒙的咆哮还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恢复到能够行动的地步,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一个后跳躲过哈文的攻击,我不禁轻笑一声,转身一脚将他踹了出去,将近2米高的壮汉被踢飞的画面美的让人不敢看,落地时还有飞扬的尘土特效。
“你想杀了我,哈文。”
“真巧,我也想杀了你。”
“这可真是太棒了!”
我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在狂战士的眼中毫无意外的看到了惊愕和痛苦,大概在他们眼里,我已经变成了邪恶的疯子吧。
但是我没疯,这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只是由人变成了亡灵。
假如亡灵只是活人换另一种活法的话,那生灵为什么还会敬畏死亡?那为什么还有无数疯狂的学者沉迷于早已失传的复活术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