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了?”她将杯子递给青蕊,才开口问,声音沙哑。
“姑娘睡了约四个半时辰了。”青陵答道。
四个半时辰?
“吓死奴婢们了,姑娘可算醒了。”青陵扑在床边,眼圈红了,说话也哽咽起来。
“好了,我这不是醒了吗。”她淡淡一笑。
“大夫说姑娘受了风寒,已经开了方子了,姑娘这些日子便好生歇息。”徐嬷嬷道。
过了一会,红梅便端着一碗药进来了,那药黑乎乎地,福毓闻着味道便觉得有些恶心。
“姑娘可不能不吃药,这良药苦口。”徐嬷嬷端着药说道,然后又吩咐青佩去把匣子里的甜丝糖取来。
福毓在徐嬷嬷和几个丫鬟的殷切目光下喝了药,当时只差吐了,幸好青佩手快,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甜丝糖,才慢慢将嘴里头那股子怪味压下去。
见姑娘喝了药,几个丫头才舒了一口气。
“怎么不见青柳?”福毓扫了一眼,青蕊几个都在,唯独不见青柳。
青蕊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老夫人罚青柳的事儿。
“老夫人赏了十板子,青柳这会儿在屋子里躺着的。”最后还是徐嬷嬷说的,大体将老夫人说的那些话说了一遍。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青柳,不过是她自己闹的,这还连累了青柳。
“请了大夫看了吗?”
徐嬷嬷摇了摇头,一个丫头,还请什么大夫来看?这让老夫人知道了,只会罚的更重。
“奴婢已经给青柳上过药了。”青蕊答道。
哪知道这打人的婆子下手这么厉害,青柳毕竟都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姑娘对几个丫头自来都是惯着的,这十板子下来,青柳自然是吃不消,青蕊去给青柳上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婆子下手太重了,虽不是什么血肉模糊,但是也见了血,对一个女儿家来说,自然是不能忍受的了。
福毓又叫青蕊取了几盒膏子去,那几盒膏子都是她平常用的。
青蕊替青柳谢了赏过后才出去。
“姑娘可饿了?”徐嬷嬷问道,今日姑娘睡了一天了,到现在也才喝了一杯茶水,哪里受得住?
福毓摇了摇头,她现在是嘴里一点味都没有,也一点没饿。
徐嬷嬷听了,急道,“姑娘好歹也要吃一些才行,姑娘这一天都没进食了。”
“要不煮上回姑娘吃的莲子粥?再加上几碟提味的小菜?”青陵在一旁说道。
姑娘这病了,肯定是食之无味,又吃不得油腻之物,上回姑娘夸了那新厨子做的莲子粥,也正好清淡,加上几碟小菜,让姑娘润口也好。
福毓拗不过她们,只有答应了,青陵才下去准备。
“今日二夫人过来过了,夫人身边的林嬷嬷也过来过了。”徐嬷嬷说道。
吴氏?她自然是要过来表一表了,说起林嬷嬷,福毓就想起尤氏来了,不禁问起了尤氏,她这回一病,母亲肯定是担心坏了。
“姑娘放心,夫人那头有陈姨娘和几个丫头顾着的。”她给福毓压了压被角。
想起母亲,她便想起前世的事儿来,为了一个男人,她气死了自己的母亲,她是怨死自己了,重活一世,她如何能再一次看着母亲死?
“蒋家来信了吗?”她心心念念地是蒋津远请来等我姑姑到底到哪儿了。
“还没有,姑娘也不必担心,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但愿如此。她阖上眼睛,手紧紧抓着被子。眼里是滔天海浪般的恨意,顾怀城,小林氏,郑福柔,那些人,她怎么可能不恨?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
第一回见顾怀城,是在国安寺,她被顾怀城那张脸迷惑地动了心,但是她哪里会因为这个男人和父母闹?第二回是在襄王府,她认出顾怀城,顾怀城彬彬有礼,她对他好感多了不少,顾怀城生的风流,这么一个翩翩公子,哪里会有少女不动心?第三回见是在郑府,是祖母的寿辰,并没有宴请许多人,只请了几家相熟交好的,其中便有襄王府,才有了才子佳人诉道心肠。
和顾怀城的每一处相见,每一回说话,她如何都忘不了,即便是在襄王府被关了几年,和顾怀城的种种,她也没有忘记过。
她对顾怀城掏了心肺,可到头来了?顾怀城害了她,她也恨自己,只看到顾怀城的表相,气死了母亲。
“姑娘,五公子来了。”外头的红梅进来通报了一声,将福毓自思绪里拉了回来。
五哥来了?她睁了眼,摆手示意红梅去请进来。
不过一会,门帘便被撩开了,红梅说了一声,“五公子请。”
福毓看到的少年,穿着一件惨罗绿的圆领衣袍,衣裳洗的有些旧了,也有些褪色了,他手里提着一个盒子,在这屋子里,显得他更加的高瘦。
“五哥?”她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