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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试探权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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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阁老客气了,国事倥偬,变在俄顷,这样的客套话也不必多说,我们就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吧!”朱厚?说:“朕今日召见了海商汪直,询问了江浙一带商人违犯海禁,与西番诸国通商互市之详情,私商海外、偷逃国税之情势触目惊心啊!严阁老对此有什么看法?”

这其实是朱厚?对严嵩的一种考验。以前的历史书上都说,严嵩这个坏东西本无治国之才,全靠写的一手好青词才赢得嘉靖皇帝的宠信,并且靠收买太监通风报信,还有他那个宝贝儿子严世蕃善于揣摩圣意,才得以在内阁辅的位子上尸位素餐二十年;而且,把持朝政二十年间,这个坏东西除了贪污受贿就没干过什么好事。但回到明朝之后,他才知道也不是这么回事,从举报薛陈谋逆到与鞑靼谈判,再到安置流民、大兴农务,严嵩表现出的治国理政之才比之夏言也不遑多让。这一次,他密召汪直进宫,并以担心招惹朝野非议为由,叮嘱吕芳绝对不能泄露半点风声,除了吕芳和大太保杨尚贤等几个御前侍卫之外,大概也只有高拱、俞大猷和戚继光三人知道皇上与汪直晤谈的详情;严世蕃也被派到通州调查整修军粮库时的营私舞弊之案,他便有心要试一试严嵩的真本事了!

不过,这也是朱厚?小看了浮沉宦海几十年的严嵩。骤然抛出这么大一个题目,而且隐约之中还流露出不满,看似已经龙颜大怒,要严厉惩治那些“私商海外、偷逃国税”的海商了,但此前晋商、徽商出面包销国债,皇上颇多嘉许,在他们为朝廷运来粮食之后,更不食前言赏其功名顶戴,今次又亲自召见了那个名叫“汪直”的海商,大明立国百七十年,这样的恤商抚商之事即便不是绝无仅有,也是少之又少。如此种种匪夷所思之事联系在一起,圣意已是昭然若揭。因此,严嵩毫不犹豫地说:“将我天朝丝绸、瓷器、茶叶等物货与海外诸番,便有数倍之利,运抵满刺加、印度、波斯一带,获利更大,有人便不顾朝廷海禁之令,私商海外,更有江浙闽粤等沿海诸省官绅豪强之家多有参与,上下其手,左右勾结,遂使朝廷禁令不得大行。不过,依臣之愚见,这也是商贾逐利,天性使然,厉行禁之恐伤天道,堵不如疏,若朝廷以善法良策引而导之,或能坐收实效……”

皇上还未表态,这个老滑头竟然能说出这样明确的倾向性意见,倒让朱厚?不禁一愣,便直截了当地说:“看来严阁老也知道朝廷有令不行,禁而不止,既然如此,朕索性就不管了。严阁老意下如何?”

严嵩躬身答道:“皇上圣明!依臣之愚见,开放海禁,准许西番诸国通商互市,一来有利于争取沿海诸省官绅豪强归顺朝廷,于朝廷平定江南叛乱大有裨益;二来倭乱起于海禁,罢设宁波市舶司,停止倭人朝贡勘合贸易之后,便有愈演愈烈之势。朝廷许其朝贡互市,并敕令倭人诸藩大名、国主约束部众,当可收羁縻之功;此外,货殖海外,其利不菲,更可缓解国朝财政难局。”

“严阁老此话言不由衷啊!”朱厚?毫不客气地说:“既然开放海禁有诸多好处,朕当日将户部浙江清吏司主事唐枢那份《请开海禁以靖海平倭疏》转给你内阁,过了近半个月了,怎不见你有片纸只言呈上?”

“回皇上,海禁之令乃是国朝律法,更是太祖遗训,非人臣可以妄议废弛……”

朱厚?把眼睛一瞪:“那你的意思是,管它是否有利于兴社稷、安黎民,只要是太祖遗训,一概不能逾之越之?”

听出皇上不加掩饰地流露出不悦,严嵩慌忙跪了下来,说:“回皇上,太祖高皇帝定海禁之法时,乃是天下初定,四海不靖,陈友谅、张士诚等人残部滞留海上,窥测天朝,为安定家国社稷之计,太祖尽迁沿海居民,并曰‘寸板片帆不得下海’。但所谓时移世异,变法亦宜,祖宗成法当用则守之,不合则易之,此为贤明之君审时度势,不拘泥成法之圣德……”

阿谀奉承的话说过了头,又让朱厚?心中的警惕性提高了许多,他冷笑道:“严阁老,你的意思,朕总算是听明白了。你何不直说坏事都让朕来做,骂名都让朕来担,你就安心当你的太平官!”

严嵩大惊失色,立刻取下头上的纱帽,俯地叩头道:“臣从未有这等大逆不道之心,请皇上明察……”

见皇上板着脸不说话,他又说:“请皇上容臣上呈奏疏,以示臣耿耿是心!”说着,他膝行两步,走到大案前,从堆积如山的奏疏、公文下面取出一份手本,双手呈上:“此乃臣奏请开海禁之奏疏,已成本具名,请皇上拨冗一阅。”

朱厚?一愣,这个老滑头不是不敢担责任吗?怎么连奏疏都写好了?示意吕芳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严嵩具名上奏的恳请朝廷开海禁,准许西洋诸番通商互市的奏疏。奏疏上不但有方才说过的那些好处,还建议朝廷,与西洋诸番通商互市获利甚巨,不能将之全部委于海商,还应效法前元之例,大力展官营贸易,一是选择有经验且忠厚老实的商人代办,由官家具本给船,命其出海货殖,与朝廷分润;二是效法成祖文皇帝遣三宝太监下西洋之旧例,由朝廷遣人出使西番诸国,一来耀兵域外,示天朝之威;二来宣敕诸国,招人来朝。为此,朝廷应整修北直隶、福建等地船场,征调工匠民夫,大力修造海船,并加紧训练水军。至于造海船所用木料,可由辽东女真各部取之兴安岭,进贡朝廷;或命云贵诸省于深山之中伐木,运送至福建等南方诸省的船场……

看到这样详尽可行的奏疏,朱厚?默然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难得你还能替朕想的这么周到,起来吧!”

“谢皇上!”严嵩叩头谢恩之后便要起身。但不知是刚才太过惊恐,还是因为年纪大了,他手撑着地却一时站不起来。

“吕……”朱厚?刚想招呼吕芳帮他一把,随即又改变了主意,自己上前一步,将严嵩扶了起来:“毕竟六十多的人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动不动就请罪!朕要的是你们这些柄国大臣尽心朝廷之事,不要终日只听你们请罪!朕非刻薄寡恩之人,更知道请罪可请不来谋国之策!”

严嵩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臣谢皇上浩荡圣恩!”

朱厚?拍着那厚厚的一份奏疏,疑惑地说:“既然你已有成见,更考虑得如此周全,为何不及时呈给朕看?非要朕逼问到你才肯作答,这可不是你严阁老的做派啊!”

严嵩低下了头:“回皇上,臣不敢欺瞒皇上,臣之所为皆因臣有私心。”</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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