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梁王宫里,风,穿梭在那辉煌霸气的楼宇之间。
一身貂皮裘衣的魏惠王站在宫殿外的围栏内侧。仰着头,他椅栏俯视着天空中白茫茫、飘飘然的片片雪花。
“雪送祥瑞,这雪,加上吴爱卿与陈爱卿治理的河东,今年的秋后定然是个好收成吧!”微微蠕动的嘴唇中散发着那带着轻叹且欣慰的声音。
一生的起起伏伏,作为一个励志要超越先君建树的国君,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几次飞黄腾达,几次跌落深谷。
但这一次次的起起伏伏却是已经让一颗心变得波澜不惊,人以老,心中的豪气多少随着岁月流逝了一些,但那一生的梦,一个强大魏国,霸主中原,将魏国推向“王”国,让列国承认魏国等同于周朝的地位。
这个梦魏惠王做了数十年,如今看着这飘飘然的雪,梦似乎醒了,自拜庞涓为将以来,魏国做到了乱世战国中第一次围困大国之都的壮举。魏国武卒对邯郸城的一年封锁,这足以让他骄傲的面见先君。
为了这丰功伟业,他自称为王,却只有卫、宋等几个小国不得不承认他的王位。伐赵最终的失利,伐韩的彻底失败,秦人趁机夺取河西大半的土地。这一件件的事情砸在这么一个君王的心头,如鲠在喉,不吐实属不快。
吴铭的出现,西退秦军,救魏国与水火之中,武能退敌安邦,文能治国。晚年得此英才已然让惠王觉得欣慰。
今时今日又长了一岁的他,在看着这满天的雪花,如今的心中只想着恢复魏国以往的雄风,心中除了强国之外,已然淡化了所有的仇恨。
那一双极目天边浑浊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将近一年都不曾见过的欣慰笑容。这,才是发自内心的笑。
“君上,韩、赵已于三日前昭告天下,两国缔结盟约,于今日午时三军祭旗,一南一北,征伐我大魏。”乳白色的栏杆围绕的走廊里,大梁城守双手呈上一份加急的奏报,低着头,小声禀道。
“知道了……”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那双眼睛依旧看着天空,嘴唇轻启之间,魏惠王已然释然:“下去吧,寡人,想一个人待会。”
“是。”
……
千里之遥的韩国郑城。
三十里城外,一匹枣红色的快马已经被鹅毛大雪将背部覆盖成了统一的白色。
不远处仪仗队淅淅沥沥的松松散散的排列的如同一条长龙,穿梭在树林之间的官道上。
黄罗伞下,韩昭候带着撩起那宽敞的黑色衣袖,在一旁宦官端着的木制长盘里端起盛满了酒的酒嚼。
转过身,他看着面前不远处一身甲胄,腰间佩戴着长剑的公仲侈:“你我君臣对饮此嚼,接下来,寡人心中的一口恶气能不能出,就全看爱卿的了。”
一语说完,韩昭候双手举起了酒嚼一饮而尽。
“微臣,定不负君上重望。”放下酒嚼,公仲侈躬身拱手。
转过身,他擦去马背上叠加着的层层白雪,翻身上马,拨转马头,迎着风扬鞭崔马而去。